却说杨雁翎被曾姓道人破口大骂,讨了个没趣,便悻悻地退回自家方桌继续独酌。
不过多时,曾姓道者吃饱喝足,结了账径出门去。
杨雁翎见得急忙起身追出,不过数丈,自身后撵上他,道:“道长,我是想看您是否与那些个人云亦云的家伙一般,故而方才出言相试耳。您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道者道:“我与你萍水相逢,不通名姓,更非熟友,你试我干么?”
杨雁翎羞惭再拜:“千万对不住您,是我一时糊涂。”
道者摆摆手:“罢了罢了。”转头飘飘而去。
杨雁翎见得懊恼地捶了捶脑袋,也转身垂头丧气地走了。
却正到酒家门口,忽的门内涌出那伙方才在邻桌高谈阔论的食客,个个面色不善地盯过来。
杨雁翎不稍理会,让过身子便要离开。
但可那伙人本就是有意生事,哪肯让他走了?
但看十数个人一同动作,齐刷刷把他团团围住。
那时街巷中还有些行人与两旁摊贩,看到这边忽然气氛凛冽,都吓得远远躲开。
杨雁翎微微惊疑,收脚停步,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挡在前面,伸手推搡他一下,居高临下地道:“小子,胆子不小哇,竟敢瞪你老爷!”
杨雁翎不曾防备,又方喝了酒,头正昏胀,这一下竟不曾躲开,被推得一个趔趄,差些摔倒在地。待站好身子,忍不住皱眉看着面前之人道:“你要如何?”
汉子闻言道:“不如何。你只要乖乖跪下来给大爷道个歉,再从大爷胯下爬过去,兴许大爷一个高兴就饶了你。”
说着把腿张开,扎个马步,不怀好意地咧嘴:“来吧?”
周围十数个同伙见得,都一齐起哄吹哨,大呼小叫起来,道:“臭小子快跪下啊!”
“还不快点,你不知机会难得,多少人想给庞大哥钻裆都没机会啊!”
“嘿,你还在等什么?找打么?”
“……”
却杨雁翎转头环顾一圈这些个嚣张之人,忍不住打了个酒嗝,也扎马步,戟指面前大汉,道:“嘿,那小子。你方才推了我一下,若你跪下来给我道个歉,从我胯下爬过去,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个个错愕,旋而惊怒交集:“这臭小子是吃错药了吧?”
“傻帽,要脸不要命了不是?”
大汉更是勃然大怒,叫一声:“小子,你敢耍我!在临丰镇这一亩三分地儿里,还没有人敢看老子一眼!你算哪根葱!”向左右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那群乌合之众早已摩拳擦掌,待闻老大号令,个个都龇牙咧嘴地冲上前,把杨雁翎按住,御起体内稀薄的真气就拳打脚踢。有些更揣着板凳木棍,向他脑袋狠狠招呼。
原来这帮人却也是修者,只不过体内修为低微得紧,大多连练气六重都未过,更不提修有法器。看样子是流窜在此的低末散修,或根骨不佳,被各大门派贬下的弟子。
这些个修士平日里仗着有几分法力,欺压鱼肉百姓,骄横无忌惯了,竟养成了这般混混模样,修者风度尽失,也不知是谁的悲哀。
杨雁翎并未稍避,被几棍打在头顶,登时头晕目眩,口鼻流血,忙抱了发懵的脑袋蹲下,任他众人胡乱敲砸,撞翻在地。
有小半个时辰,那群人终于是打得倦了,都住了手退在一边。
有个矮个儿的男子看着如死狗般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杨雁翎,微微有些惧怕,道:“庞大哥,你看这小子……他是不是被打死了?”
“我……我听说打死人要被抓去坐牢的……”
“大哥,这可怎么办?”
却庞姓大汉见得,瓮声瓮气道:“怕怕怕,怕个屁!我们往日打死人也不少,有啥的?就凭那些个凡人,能怎的我们?”
众小弟闻言,顷刻间又眉开眼笑:“对对对,你们怕个屁!庞大哥厉害着呢,用得着你们操心么!”
“就是就是,老大这么威风,打死个人算什么?”
有些更冲着过路人呲牙咧嘴:“快滚开,别看了!没见过打死人吗?有啥好看的!”
却说这一票人正在肆无忌惮地叫嚣,忽的闻地上“呜呼”一声叫唤。
待转头看下,只见地上本来已经“被打死”的杨雁翎身子,竟然哆嗦了一下,旋而翻滚平躺过来,仰天喘息不止。
众人面面相觑,都转头道:“庞大哥?”
庞姓男子见得冷笑一声:“小子,不错嘛,这样打都没打死你。”
杨雁翎呵呵一笑,从地上坐起,极力把两只肿成紫黑色的眼睛张开一条缝儿,道:“就凭你们这些个不入流的货色,也说要打死我,在想屁吃么?”
“王八蛋,你说什么!”
“好了,你们打也打累了,该我了。”
“混账!”
“咔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