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笑道:“莫怪我直言,那时候你和王爷什么都没有,能活下去已是不易,你也说若不是当时,你是不敢和王爷在一起的。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就一段段美好姻缘,诚然披荆斩棘能挺过各种困难,可不是人人都那么勇敢。纵然勇敢,又凭什么强迫别人和自己一起冒险?所以你和王爷更要好好的,给咱们看到更多的希望。”
湘湘听得头头是道,类似的话,曦娘也说过,只是曦娘似嗔似笑,而先生说起来,就文绉绉的多,湘湘答应不再多嘴多舌,可她心里的期盼可不会减少,盼着曦娘好,盼着沈先生好,不能光是她和齐晦幸福。
而齐晦和慕清为了能确认木牌,要再走一次宰相府,齐晦已经见识过表兄的身手,若非如今大事当前,他很想与表兄切磋切磋,一直以为慕家的人只会摆弄机关术和木头铜铁为伍,没想到也除了表兄这般能文能武之人。
约了夜里去宰相府,天黑前慕清说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齐晦任由他离开王府,没想到表兄在湘湘面前淡漠的态度,其实什么都在心里想好了。他没有露面,手下却抬着一箱箱金灿灿的黄金来到闭月,彼时老鸨正在楼下教训姑娘还未开门做生意,手下撂下黄金说:“曦娘之后的日子,我们家少爷都包下了,不许别的客人打扰。”
老鸨呆了,为首的人笑眯眯地说:“这些黄金,都是给妈妈您买酒吃的,这事不需要曦娘点头,您拦着不叫客人走上去就成。若是曦娘执意要下来陪酒,也请您拦下,我们少爷过些日子回来,要是您信守承诺,还有数倍的黄金,都送给您。”
“这些都是给奴家的,不是给曦娘的?”老鸨要乐疯了,上回那些黄金,她都没在手心捂热,就被曦娘给送去了宰相府。
“都是给您的,至于曦娘的,日后少爷会亲自带来。”来的人说得很清楚,就是花钱让老鸨看着曦娘,这么多黄金,她十辈子也攒不起来,当时当刻便连连点头答应,之后也顾不得教训姑娘,赶紧想法儿把她这些黄金找地方收起来。思来想去还是钱庄最合适,那一天闭月索性不开门,光顾着找地方存黄金。
且说那些人闯入闭月时,曦娘在楼上就听见动静,她听了会儿话,心里气不过,在人群里扫了扫没有慕清的身影,便转身回到窗前。果然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站了个熟悉的人,正冲自己挥挥手,但不等曦娘拿厌烦的神情瞪着他,慕清就走了。行动之迅疾,曦娘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好容易平静的心又荡起层层涟漪,可是曦娘明白,越是这样花钱挥霍的,到头来越是守不住,更何况她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何必贪恋一时的美好,等着将来的悲剧。
而慕清这件事,实在是很招摇,齐晦已经正名,他也就不在乎自己的行踪,慕家早晚要和另一派系的慕家人有一场对决,父亲和他重新归来,指日可待。
这一天闭月的动静,宰相很快就知道,上一回曦娘把黄金送来,他就觉得不可思议,这次听说又是大批的黄金流入京城,因市面上并不流通黄金,朝廷对黄金的买卖多少有些控制,慕清这般招摇,宰相于公于私都要插一手,老鸨那些黄金还没在钱庄里放安稳,就已经被盯上了。
但那天夜里,庞峻却被齐晦和慕清悄无声息地潜入宰相府,齐晦发现慕清对宰相府很熟悉,慕清说他年幼时来过,再加上之前派人跟着曦娘重新查探过宰相府如今的一切,两人很顺利地进入正院庞夫人的卧房,在庞夫人的床后墙缝里,拿出那块木牌。
慕清虽还未有登峰造极的机关术,可天赋聪明又学了二十年,十指就能丈量万物,木牌在他手中翻了几番,就全记在他心里,而又对比了图纸,花纹除了正反的差别,果然一模一样。
齐晦不禁笑道:“是湘湘想办法拓下来,纹路太曲折细致,我失败了好几次。”
慕清也夸赞:“父亲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外甥媳妇,若是见到湘湘,又该念叨我了。”
齐晦欲言又止,曦娘的事,他相信慕清会有分寸。
但今晚不巧,两人要离开时,庞夫人竟突然回房来,且庞浅悠跟在身后,两人似乎是去看望了大房生病的孩子,庞夫人正说:“前几天有人来给你侄女儿提亲了,早是早了些,可一想到你还耽误着,都怪从前挑花了眼又处处顺着你,我就有些动心。你大嫂说全凭我做主,过几日我和你父亲说说,把孩子的婚事定了吧。”
浅悠无奈地笑:“那孩子还没及笄,还……”
庞夫人叹道:“好些人十三四岁就出嫁了,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下地跑了。是咱们家挑挑拣拣,把你和世峰都耽误了。孙子孙女的婚事,可不能学你们的样儿。”
齐晦知道浅悠的脾气,从前的她是绝不可能和庞夫人继续这番对话,可如今不知是她另有所图,还是真的变了个人,竟又陪着母亲坐下,乖顺地说:“都是女儿不孝,让娘这么操心,可惜如今也没有人来提亲,若不然女儿明日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