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清这个世界,小红告诉我,我已昏迷了半月,还告诉我,中间清妃来过数次,说若我醒来,请进宫去找她,有话要与我说。
我还活着,可我却生不如死,心里总是空得难受,好像少了什么,我不敢去想少了什么,光想起那张脸啊,就折磨得我想随时死去。我说过,他不会等我很久,不会很久......
出府前,我去见了二老,这或许是今生最后一次见他们了,我对他们的亏欠,就是拿我的命去还也是远远不够的,我害死了他们的儿子,我是天下最坏的罪人,所以,我要为他报仇,这一次,我要穷尽一生,杀了赤而本。
一如嫁入府中那个早晨,我跪在正堂,将茶杯端过头顶,给上座的二老敬茶。
二老脸上没有了往昔的笑容,容颜也苍老了许多,老夫人总是偷偷地抹泪,我知道,他们也同我一样,在思念慕尘。
“父亲、母亲,罪妇,方阿离,给二老敬茶了。”
二老颤巍巍站起来,过来将我搀起,我不肯起,他们失去的儿子,就算我跪到地老天荒也跪不回来了,可我要跪,跪我心中的哀痛,跪我对他们的亏欠。
二老接过茶杯放了,双双与我跪在一处,失声痛哭。老夫人抱着我“我儿已去,苦了你,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们都尊重你。我们不怪你。”
我目光决然地看着二老“罪妇已做决定,为我夫报仇,亲手手刃赤而本,提着他的人头到我夫墓前祭奠。”
他们面色一怔,不住摇头“阿离,此去危险万分,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刺杀赤而本?安心找个好人家嫁了,忘了我儿吧,万不可再搭上了性命。算我们二老求你了。”
“父亲、母亲,我心意已决,这一去,许是最后一次见二老,还望二老保重自己。若来生有缘,阿离再做二老儿媳。”我不忍再多做停留,起身跑出了堂。
“阿离,阿离,不可啊。”
二老在身后喊得悲恸,我不敢回头,决定迈出这一步,我已无法再回头,赤而本,若不能亲手杀你,我定要与你同归于尽。
回到房中,我取下了手镯放在床上,这手镯,不该属于我,我没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
收了那件软猥甲,还有慕尘随身带的一把金措刀,这刀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幻月刀,形似月亮,削铁如泥,是这世上最锋利的一把刀,世人都知它的主人是战王,而现在,我将用这幻月刺进赤而本的胸膛,割下他的头颅,来祭奠我亡夫。
背着包袱踏出房门,小红在背后哭着喊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带给我太多幸福与回忆的王府。
走在都京的繁华街巷,映入眼帘的,全是灰白,昔日喧闹的街巷,如今死气沉沉,人人身穿白衣,满脸悲痛,那个守护他们安宁的战王没了,他们心中敬仰的战王长眠地底了,没有人不悲恸。走过大街小巷,听见人们议论的都是战王的好,他们议论着,不住地摇头惋惜流泪。
我进了王宫,清妃又瘦了,脸颊已凹陷进去,双目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振作起来,见我我,她第一句说的话就是,阿离,你终于来了。
我将这件替我挡下了无数剑的软猥甲还到她的手中,这软猥甲,原本是她为慕尘所制,却给我穿,最后救了我的命,我多希望穿着它的人是慕尘啊。
“阿离,对不起。”她怔怔看着手中软猥甲,不停和我说对不起。
不是她的错,她又何必说对不起呢。
“赤而本骗了我,他说救他出去以后,他在郊外接应我,可我去了郊外,却不见他。这些天,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替战王报仇,你杀了我吧。”她拿出匕首,交到我的手里。
我直直摊开手掌,不接匕首,匕首落在了地上,我拉住她的手,想要看见她的记忆。
原来她又独自去天牢见了赤而本,赤而本给了他一些迷药,还教她从宫外找到了暗伏在大寒的西辰将士,利用她管理后宫的职权把几名将士以太监身份带进了王宫,那天夜里寅时,趁着宫人都歇息后,那几名将士潜入天牢,迷晕了看守侍卫,救出了赤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