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览说到此时转过身来,月色冰冷,他的神色却比月色还冷,他立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漠然道,“阿眉,你这是第三次。”
杨眉被他说得脑中懵懂,忙辨解道,“我不过是去一趟建康,而且——”她瞟了他一眼,尴尬非常,却仍然撑着说完了,“而且不是还没回嘛。”
拓跋览负着手,立在原地,“为何回建康?”
杨眉越想越是别扭,心中便又生了计较之意,郁闷道,“怎么我还不能生气么?”跟古人谈个恋爱就是麻烦,赌气回个娘家都能被他这么上纲上线,也真是够够的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时,疑惑道,“生气?”
杨眉忍着窘迫道,“你……你跟那么些女人…我难道不该生气?”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眼圈儿便又红了,“还是特使大人位高权重,多几个女人都没什么所谓?”她扯了一把脚边青草,拿在手中揉碎了,又扔在地上,恨道,“我且与你说,我家乡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妻子,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女人,多一个都不行!”
她愤愤地说完,只觉自己今天真是耻度爆表,窘得低着头蹲在那里□□脚边无辜青草。好一时只觉身前那人悄无声息的,终于没忍住还是抬头看他,却见他仍然呆立在原地,脸上神情十分恍惚,竟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杨眉便站了起来,强硬道,“随你信是不信,总之特使大人若想有许多女人,就早早离我远些!”说着便把头一扭,回身便走。
“站着。”
杨眉闻声停步,回头见他缓步过来,瞧那脸上神情却是松动了许多,她一时心中十分紧张,口舌都不怎么利索,“还……还要做什么?”
拓跋览走到他身前,微微俯了身,与她眼睛平视,那目光专注非常,“你气冲冲地要回建康,是因为……”他歪着头想了一时,才斟酌着开口,“……因为吃醋?”
杨眉被他说得脸上发热,却无言以对,便梗着脖子道,“怎么我不能吃醋么?特使大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难道我都不能问一声?”她越说越是委屈,忍了半日的眼泪便又滚下来,颤声道,“就这样,你还教训我……凭什么呀?”
拓跋览忽然露出一个笑来,一直冷冰冰的桃花眼中笑意盎然,那笑意一点一点弥漫出来,一时竟把冷冷的月色都染得柔和起来。
杨眉本就窘迫到了极处,被他这么一笑更是恼怒,立时回身甩手便走,谁料还未走出一步便被他扯了袖子。
拓跋览拉了她,手臂轻轻一带便把将她拢入怀中,伸了一只手轻轻揉着她发顶,轻声道,“傻瓜。”隔了一时又道,“傻瓜。”
杨眉被他骂得莫名其妙,便使了力要挣脱出来,推了两下竟如蚍蜉撼树,没有丝毫松动,便死了心,恼怒道,“有什么好笑?”
拓跋览点了点头,却又笑了一声,口中却道,“是没什么好笑。”沉默着又拥了她一时才松开,拉了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走?杨眉狐疑地看他,严正道,“特使大人,我说了半日你就一个‘走’就打发了?”一般情况说到这里不是都得给个承诺么?这剧本是哪里出了问题?
拓跋览抿唇笑道,“本督事务繁忙,没那么多工夫
。”说完见杨眉仍是一脸懵懂,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她鬓发,“也只消受得起一个。”
所以……这是答应了?这位大人竟是这么好说话的么?她晕头胀脑想了好一时,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被他拉在在山间行走。
拓跋览左手牵着马,右手拉了她缓缓前行。杨眉左右张望一番,只觉荒山野地的也不知是哪里,忙问,“这是要去哪儿?再不回去,晚上有野兽可怎么好?”
拓跋览瞟了她一眼,“跟我一起还怕什么野兽?”
杨眉竟无言以对,说得有理,就他那根长鞭子,只要来的不是一只恐龙,只怕都有办法应付。
此时月色清辉洒在山间,虽无人声,却有唧唧的虫鸣响个不住,他们窸窣的脚步踩在草地上,越发衬出一种山间旷野独有的寂静。
杨眉看着脚边两个携手并肩的长长的影子,心中渐渐生出一股子甜蜜来,便也懒得去问他这是要去向何处,只默默地跟在后面。
两个人绕过一处山岰,走不多时竟看见一所白墙黑瓦的房子,房子虽不大,看着却十分精洁,屋外竹篱围绕,圈出方方正正的一个院子,院中一处草亭,亭外花木繁茂,长势喜人。
拓跋览走到院外,翻身进去,开了院门,拉了杨眉进来。杨眉左右打量一番,只觉此处应是个农家小院,只不知他为何来此。
拓跋览却像是十分熟悉的样子,把马拴在草亭边上,又拉了她走到屋外,蹲下身在门旁花盆下摸了一时,翻出一把钥匙来,开了门。
杨眉随他进屋,见是一所方方正正的三进房子,左右各一间厢房,中间堂屋,屋子里摆设简朴,一张樟木方桌,几把椅子,靠窗的地方有两只樟木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