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也懒得再多说,伸手摸他衣衫,只觉比早前越发湿得厉害,便解了他腰带,把那件半湿的中衣从他肩上褪下来,拓跋览身体不由瑟缩,忙按住她的手,杨眉也不让步,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对峙。
拓跋览忽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松开手随她动作。
杨眉这才略略放心,三两下除了他*的中衣,他的身体她早已见过,此时再见却仍然几分心悸,只觉衣下的身体虽然莹白如玉,却十分瘦得可怜,因为出了许多汗,触手是微微的凉意,越发如同雪中冷玉,秀丽不可言状。
她也不敢多看,摸索着褪去他衣衫,用干布缓缓擦拭,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拓跋览在这过程中身体一直十分僵硬,犹在不住地瑟瑟发抖,杨眉更不敢耽搁,穿好衣衫便与他盖上夹被。
拓跋览酒意退了许多,一张脸便是纸一般惨白的颜色,只那眼睛仍然是酒意薰染的透红,杨眉问他,“厨房熬了鸭子肉粥,喝一些好么?”
拓跋览侧首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点头,杨眉便由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喂他喝粥,将将喂了两口,拓跋览推开他,身子一折便又俯身呕吐,杨眉忙把粥碗扔在一边,伸手去抚他脊背,郁闷道,“没胃口就别吃了,你这又是何苦?”
拓跋览吐过一时,喘了口气,轻声道,“总不能让你白白费劲……”
杨眉心中酸软,劝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应会好些。”
拓跋览嗯了一声,却也不动弹,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杨眉大是为难,转念一想反正御苑已经来人,折腾不了多久,便索性随他去了。
果然不多时门上就有剥啄之声,拓跋览酒意翻涌,一直醉醒迷离,听见声音便睁开眼睛,杨眉便问,“谁在外面?”
东平回道,“小姐,御苑来人接特使大人回去。”
杨眉只觉怀里的身体震动一下,低头便迎上拓跋览冷冰冰的目光,杨眉一时无语,解释道,“总不能让那么多人一直找你——”
拓跋览只看了她一眼便掉转目光,用力支着身体坐起来,问了一声,“谁在外面?”
外面那人仿佛犹豫了一下,“臣路秋。”
拓跋览转脸向杨眉道,“本督官服呢?”
杨眉指了指桌上那堆湿衣服,“在那……那里
。”
“烦请三小姐拿过来。”
“都湿成那样了,你要怎么穿?”杨眉道,“我这里有你能穿的衣服,拿来给你先将就一下吧?”见拓跋览脸色不善,忙补充道,“是新的。”
拓跋览更加不去理她,掀开被子下床,自去把那潮湿的衣服抖开,穿在身上,又低了头去系钮子,结好腰带。
杨眉十分无语,却也不知怎样劝他,只得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拓跋览穿好衣服便打开房门,屋外院子里灯火通明,数十北军恭敬肃立,杨眉却全不留意,只是清楚地见到门开的瞬间,拓跋览整个人在凉凉的夜风中细微地瑟缩了一下。
门外肃立的北军众人见他现身,立时如风吹倒了麦子一般齐整整地躬身行礼。灯火中一个人跑上前来扶他,果然是久久不见的路秋。
拓跋览避开路秋搀扶的手,转过头向杨眉漠然道,“给三小姐添麻烦了。”
杨眉被他噎得心头阻滞,十分想问问他这么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她心中腹诽,嘴上却无比的怂,低声道,“特使大人客气了。”
拓跋览再不看她,自己提步上前登上软轿。
眼前这个背影挺拔非常,脚步沉着镇定,完全看不出丝毫酒意,杨眉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无奈,此人一刻钟前还酒意昏沉辗转难安,此时提着一口气竟又是一副冷静从容的特使大人模样,也不知他这一辈子曾有多少次如此逞强。
拓跋览登了轿,挥手间轿帘低垂,杨眉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路秋磨磨蹭蹭地凑到她身边,仿佛想些说什么的样子,却听轿内那人开口道,“回去。”那声音冷静非常,着实不像出自一个酒意深沉之人口中。
路秋无奈,只得应了一声,引着一众北军去了。
杨眉抬眼见头顶月亮偏西,只怕再过不多时天就要亮了,越发不想回房睡觉,索性登上侧边一处阁楼,立在窗边望了一望,果然见山间一队人马打着火把缓缓去远,也不知拓跋览此时是否好些。
直到连那点火把都已不见,杨眉才百无聊赖地下楼,打算回去吃些东西补个瞌睡,谁料刚刚下了两级楼梯,便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声音十分惊恐,“姐姐,那个……难道不是那位公子爷吗?”
听声音仿佛是后厨的小丫环四季。
另一个声音说,“你果真看仔细了?”这一个是打扫处的小丫环,名叫双螺。
四季道,“怎么不仔细?怎么办?在江陵时那位公子爷被小姐那样,我们都是见到的,那位公子爷只怕也见过我们,如今他回来,我们会不会也被发配到岭南私堡去?”
双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位公子爷那时看不见,只怕也没工夫注意我二人,如今小姐既然不提这事,想必也是不追究了,你且莫慌。”
杨眉心中一动,现身道,“你二人私下议论,好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