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览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持械入我内室,是要造反么?”
路秋被他这话堵得全身哆嗦,连忙将手中弯刀插回腰间,双膝一折朝他跪了,伏身道,“臣怎敢?”
“什么事?”拓跋览口中说着,把那面碗接了过来,又伸手接了竹筷,路秋急道,“府督不可
!”
杨眉心中一动,恍然明白路秋这副阵势是冲谁来了,一时只觉胸口冰凉,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只怕已经迟了……
路秋爬起来把面碗接过来,从怀中摸出一支银针,插到那碗中。
拓跋览皱眉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路秋见那银针并未变色,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杨眉,杨眉此时已经站起来,立在床边,心头一片茫然。
路秋想了一想,指着那碗面又道,“这个府督不能吃,臣要拿给邵医使看一下。”
拓跋览狐疑地看向杨眉,又看向路秋,朝他身后那些人挥手,“你们先出去。”
那八个羽翎卫向他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拓跋览盯着路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秋跪在地上,双臂撑着身体,偏过头来仍然盯着杨眉。
拓跋览忽然便明白了路秋的意思,早上他得到羽翎卫被杀的消息时向他们两个人都下了命令,路春接到的命令是去找杨眉,而路秋接到的命令是——追查杀害羽翎府卫的凶手。所以此时路秋这么看着杨眉却又不愿说话,这是在暗指羽翎府卫的死与杨眉有关?若真是这样,之前那些疑团便清晰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股势力,只杀了府卫,却完全没有对杨眉下手……
他转脸看向杨眉,却见她低着头立在床边看不清神色,那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惊惧来,扶在床边的手握紧了木质的床沿,用那一点点痛楚唤回他的神智,他一字一顿向路秋道,“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秋朝拓跋览又磕了个头,“府督——”那声音痛悔交集,却咬着唇不往下说。
拓跋览一时大怒,随手抓了床边一只药瓶,便朝路秋直扔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响,那瓶子正贯在路秋额角,又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出去。
路秋仍然躲也不躲,只是直挺挺地跪着,额上已经红了一片,眼睛却始终盯着杨眉。
拓跋览也不打算再问,漠然道,“你出去。”
路秋咬了咬牙,开口道,“府督,这位杨姑娘——”
“出去!”拓跋览突然打断他。
“府督!”
“我叫你滚出去。”拓跋览说完,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便要向前栽倒,杨眉站在旁边,本能地伸出手要去扶他,谁料身体刚刚一动便被路秋扼住手腕命门,耳边听他低声威胁,“别动!”
拓跋览扶住床沿撑起身体,此时只觉脑中一片昏沉,额间烫得仿佛已经着了火,他勉力睁眼看向路秋,又说了一遍,“放开她,你出去。”
路秋手上使力一拖,把杨眉拉着离那床足有一丈远,才向拓跋览道,“府督,这位杨姑娘她——”
拓跋览用手抚了抚滚热的额,皱眉打断他,“你出去,我不想听
。”
杨眉此时只觉腕间剧痛,耳听路秋一声低喝,“你自己说!”她心知此时已经山穷水尽,时机再怎么不好,也得说了,至于说完之后会怎样,此时却也来不及想了。便抬了头,看向拓跋览,直白地说了出来,“我就是南朝淮安郡主顾眉。”
说完却无论如何不敢看拓跋览,转脸向路秋道,“放开我。”
路秋喝道,“妖女,果然是你!”
杨眉此时已经横下一条心,哪里还在乎他这不痛不痒的辱骂,便又说了一遍,“你放开我,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路秋一滞,“妖女,你好大胆子!”
“不放心你把我绑着好了。”杨眉无所谓道,“我不想离你那么近,你离我远点。”
“放她过来。”拓跋览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