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向她躬了个身,便自行退走了。
杨眉立在街上心中一片茫然,听他的意思,这个原身竟然就是南朝那个想要强行迫拓跋览就范的顾三小姐?
这……特么叫什么狗血事件?
若自己真的就是那个顾三,拓跋览会怎么看她?
杨眉回到院中,原以为会一夜无眠,却不想居然一夜无梦
。
天刚亮时她在枕上醒来,睁眼便瞧见枕边那颗白色蜡封的药丸,杨眉将它抓在手中握了握,有这个东西在,她想要哄骗自己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都不可能。
她起身洗漱了,打算去厨房做些吃的再去看拓跋览,刚打开房门,却见门口几名佩剑甲士立在院中,打扮与她那日在茶馆看到的王府仪仗一般无二。
领头那人见她出来,屈膝向她行礼,“罗松拜见郡主,万幸郡主安康。”
杨眉低着头漠然看他,要说这古人演技就是一流,眼前这个人似乎忘了那夜在江陵是怎样追杀她?
罗松抬头看她脸色不善,忙双膝跪下,道,“那日在江陵,属下见郡主与谢公子举止亲密,不敢贸然相认坏了郡主大计,使得郡主受惊,还望郡主勿怪!”
还能这样圆回来?杨眉一时无语。
罗松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急急解释,“郡主万安,那晚在江陵臣确然并未全力追杀,不然……”他抬头看看杨眉,怯声道,“不然以那日谢公子身上伤势,如何能轻易离开?”
轻易离开?
拓跋览那次几乎把小命送了,还轻易离开?
杨眉此时心中已经相信自己多半便是那顾三小姐,一听这话心中火起,抬起一足便踏在罗松肩上,使力一踹,罗松并不敢违抗,便顺势倒在地上。
杨眉问他,“我父……淮安王爷现在何处?”平白多了个爹……总得去看看,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
罗松从地上爬起来,又翻身跪下,“王爷就在院外车上——”话音刚落,那院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一名身着红色江水蟒袍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外,一看见杨眉便匆匆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力气十分之大,把杨眉打得整张脸都偏了过去。
“逆子!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身家性命都不顾了!”男子怒道。
杨眉一见他的脸,心中最后一丝犹疑都去了,这张脸她的身体仍然记得,他就是顾三小姐的父亲——淮安郡王顾佑诚。
而她就是他的女儿,淮安郡主顾眉。
她被打得脸上发烫,却并不生气,自己女儿跟一个男人跑得数月无影无踪,做父亲的打他这么一巴掌……的确也不算过分。
顾佑诚见眼前女儿捂着脸默默不语,又略略有些心疼。他这个女儿自幼娇生惯养,除了要摘天上的星星没给她办到,其他的样样都依着她。如今惯得越发离谱,朝中帝王,堂上老父,家中府丁,全都不顾,急赤白脸地跟着一个男人跑到燕京来!
顾佑诚越想越灰心,指着她道,“你什么男人不好要,就偏要谢家那个祸水?”
祸水……
杨眉回想了一下拓跋览那张脸,心道这形容还真不算冤枉他,忍了一忍才开口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她以前不能帮他什么,如今既然成了顾三,最起码可以替他做的一件事,便是断了来自南朝的威胁
。
顾佑诚一肚子劝女儿回头的话被她一句话堵回来,惊道,“你终于想明白了?”
杨眉心中十分郁闷,想明白个毛线,明明是无奈好吗?她这一夜之间成了顾三,拓跋览不提剑把她杀了已经算顾念旧情了,还能指望与他怎样么?
顾佑诚点头道,“你想明白就好,只要不是谢家那个祸水,别的男人你看上谁便是谁,十个八个也不要紧,父王保管让你满意。”
杨眉哭笑不得,心道有你这种爹,顾三小姐做事这么着三不着两的也着实不稀奇。
顾佑诚拉了她的手,道,“父王此次因国事来燕京,想不到竟然能找到你,如此更好,你与父王去燕京会馆,待此间事了,我父女二人同回金陵。”
回金陵?也对,顾三毕竟是南朝淮安郡主,绝对没有留在燕京与拓跋览混在一处的理由,更何况……更何况拓跋览若知道她就是顾三,不知该如何想她,她便是想要留在燕京与他厮混,只怕他还不愿意呢……
杨眉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心中苦涩。
顾佑诚见女儿始终郁郁不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手命身边的人全部退开,才向杨眉道,“阿眉,你若果然舍不得谢家那个娃娃,也不是一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