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览又倒了一杯酒,口中问道,“你现在住在谢瑜这里?”
“没……没有啊……”杨眉心道这种不重要的事呆会儿再说咱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啊,嘴里便自乍着胆子说了出来,“大……大人,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呆……呆会儿再说啊……”便不等拓跋览说话,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果然见谢瑜正在回廊那头等她。
谢瑜见她过来,问,“什么事?”
杨眉急道,“我今天回去才知道,我大哥被……被官府抓走了,能不能请谢大哥帮帮忙,帮我打听打听关在哪里,我好送些衣物过去,天气这么冷,我怕我大哥挨冻。”
谢瑜安慰道,“你先莫急,你大哥叫什么名字,是因为什么事,被哪里抓走的?”
杨眉窘迫道,“我大哥叫朱遇春,听街坊说是与人打架,哪里抓走的……却没人知道,只说是官府的人……”
谢瑜皱了皱眉,又道,“不必忧心,我现在让管事去问问,只要他人在官府,不用多久就会有消息。”
杨眉大是感激,便道,“谢大哥,多谢你。”想了想又道,“我来这里就是求谢大哥帮忙这件事的,既然谢大哥已经知道了,那我先回去,有了消息请一定派人知会我,我家在西市坊花街后面墙上有爬山虎那个小院子里——”
谢瑜微笑着点点头,“记下了,你放心。”
杨眉指指屋内,又道,“那……那个我回家了,就不……不进去了
。”太瘆人了,不想回去。
谢瑜愣了一下,复又笑道,“外面安排马车送你回去,只管放心,有消息我会派人过去的。”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物,却是那块碧色的玉牌。
杨眉喜道,“路春果然还给你了?”
谢瑜把那穗子理出来,俯身与她挂在腰间,“你拿着这个,来府中寻我才方便,否则便又要像今天……”
杨眉一滞,心道那便先用两天,等朱大哥回家,再还给谢瑜。
路春双足挂在檐边,两手环着胸一直看着杨眉走了,才使了个身法回来。拓跋览一个人在屋内喝着闷酒,见他进来,问他,“说什么?”
路春禀道,“这个臣呆会儿向府督回禀。”又朝外努努嘴,“人要走了,臣要不要跟上去?”
拓跋览闻言回头往窗外看了看,眼中火光一闪,又忍耐地抿了抿唇,把那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道,“去跟着,找到落脚的地方,你亲自回府回话。”取了挂在架上的斗篷便往外走。
此时谢瑜进来,见拓跋览正在披斗篷,惊讶道,“府督这便要走?”
路春便凑到他面前,一手扶上他的肩,笑道,“谢大人的那位娇客不是也走了么?”说着长笑一声,身影在门边一晃,已然不见了。
拓跋览冷笑一声便拂袖而去。
杨眉从谢府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谢瑜派了马车一路送她回家。燕京入夜十分寒冷,半空中零散地落着雪珠子,杨眉下车时把风帽拉得严严实实的,拢紧了斗篷,恨不能把自己藏进去。
天气如此寒冷,杨眉越发忧心,也不知朱遇春此时身在何处,可有御寒衣物?
院子里已经薄薄地积了一层雪,却不均匀,黑夜里看上去白一块黑一块的,十分难看。杨眉锁了门,摸索着回了厢房,屋内除了冰寒,一室清冷,全无半丝人气,杨眉起了个炉子,除了斗篷,坐在炉边烤着火,穿越过来这么久,她头回有了束手无策的窘迫感。
如果谢瑜并不能找到朱遇春怎么办?就算谢瑜真的把人找到,如果朱遇春果然打死了人要坐牢又该怎么办?
早知道不要他去买什么铺子,把那些银子给他,踏踏实实回朱家村买地买房娶媳妇,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杨眉只觉心中有如火焚,配着这风雪交集的夜晚,简直水深火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眉恍惚听见门外响动,心中疑惑莫不是谢府的人前来送信,便点了灯,穿过院子开了门,那门一打开,便见风雪之中,一人锦衣狐裘,立在门外三尺,犹自望着院墙出神,那人见门打开,仿佛也吃了一惊,一时愣在当场,默默无语。
杨眉十分惊讶,正欲说话,此时斜刺里一股子雪风吹来,手中的油灯摇晃两下便又熄了。此时虽无月光,杨眉却已知晓来人是谁。
竟然是那拓跋府督。
“大……大人……”杨眉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就这么关门回去,便鼓足勇气开口,“您……您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