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愣住,为毛?外面不太平?
吴大夫指指床上昏睡的陈览,“他今日白天难熬,夜间更加难熬。”说完甩手走了。
杨眉气得直要撕扯手中的帕子,魂淡当个大夫有本事就了不起啊耍着人玩很有意思吗卧槽!
杨眉恨恨地甩上上房门,见陈览睡得尚且安稳,便把药煎在火上,匆匆下楼吃了早饭,又给陈览带了碗白粥上来,算算他已有一日两夜未曾进食,水倒是喝了不知道几肚子。
回来远远望见房门大开,杨眉这一惊非同小可,陈览虚弱至此绝不可能自己走动,难道——顾三的人追来了?
乍着胆子走到门口,却见小二哥站在床前,看她进来,喜得仿佛见到只活凤凰,“姑娘你可回来啦!”
杨眉暗自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问,“我去给大哥熬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里?”
小二道,“我方才过来房间送饭,听到屋子里好大一声响,敲门也没人应,我怕出啥事就进来了——”接着指指床上的人,“进来就看到你大哥摔在地上,肩膀上血淋淋的,我刚把他扶上床,你就回来了。”
……
又双叒叕要为他裹一次伤。
麻蛋她刚刚给他换的药啊!
杨眉向小二哥道,“谢谢小二哥,我来给我大哥换药就行。”
小二点点头走了,想想又回头道,“他嘴里说些啥我也听不清白,也不知是不是饿了。”又语重心长道,“姑娘,你大哥身边离不了人,饭食我给你按时给你送来,你就别瞎跑了。”
杨眉一滞……所以这是在怪她到处乱跑?
古代的吃瓜群众管得可真多啊!
杨眉关上门,走到床边,见陈览侧身躺着,被子胡乱盖在身上,乌黑的发丝零乱地铺在床上,他伤口裂开想来非常疼痛,昏迷中牙关紧咬,身体瑟瑟发抖。
杨眉无奈上前,拉开他胸前衣物,重新为他裹了伤。
杨眉此后三天便如古代吃瓜群众吩咐的,老老实实守在陈览床边半步不离。
然而陈览身边其实也根本离不了人,只在大夫来时短时安稳了一会儿,此后便仍然如夜间一般,整个人烧得意识迷离,没有片刻清醒。
杨眉照顾了他一日一夜,此时慢慢摸着规律。
他呼唤师尊时,多半仍有几分意识残存,她便在此时喂水喂药,每每此时陈览都乖得像她后院养的小兔子,老老实实由她喂食,杨眉甚至还抓住机会给他喂了粥,可惜他只吃了半碗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不管怎样也聊胜于无。
他梦中挣扎时必然已经完全昏乱,需按住他身体不让他胡乱挣扎,否则伤口绷裂,她的裹伤工作就要如万里长征看不到尽头。
更多时候他只是无声流泪,杨眉便坐在床边轻抚他头顶,每每此时他便会稍稍安稳,慢慢止住泪水昏昏睡去。
杨眉这几日完全晨昏颠倒,不知昼夜,满眼是陈览惨白迷离的脸,压抑隐忍的泪水和苦涩无力的挣扎,只能趁陈览偶尔安稳时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然后到小二哥送饭时才恍惚明白又到了一天吃饭的时间了
。
这夜,杨眉在昏睡中听到床上人悉悉簌簌的声音,耳听一声极轻的呻/吟,便一骨碌爬起来,她这几日已经被训练得耳聪目明,陈览只要稍稍哼一声她便能快速醒来。
杨眉扑到床边摸索着找到他脑袋,在额头上试了试,哦,还好还好,好像也不热了,便朦胧问道,“要喝水吗?”
等了一时并无回答,心下明了,便揉着眼睛十分熟练地去摸床下那个扁扁的敞口铜壶,右手把铜壶塞进被中,左手伸入被中扯下他下衣,拍拍他大腿,闭着眼睛迷蒙道,“好了,来吧。”
等了好一会儿,耳边却并无声响,被中一只手使力推开她,胡乱把下衣拉好。
杨眉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时瞌睡全跑了,瞪大眼睛一看,果然陈览此时正睁着眼睛看她,灯光下,他眼神清明,一张脸却红得仿佛要滴出血。
杨眉尴尬一笑,“你,你醒了?不,不,你做梦了,做梦。”右手悄悄把铜壶退出来,塞在床下,自己灰溜溜开门跑了。
一口气跑到客栈大堂,杨眉才回过神,心中不住懊恼,睡睡睡,睡个毛啊睡,早该发现他要醒了啊,这下好了吧,以古代男人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烂脾气,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杀了灭口啊……
或许也不至于?毕竟她这么二十四孝地伺候他好几天,多少有点情分……吧!
杨眉在大堂转悠了半天,估摸陈览已经解决完了,才乍着胆子回到房间,好在没有点灯,整间屋子黑洞洞的,她便直朝自己的小地铺走去,目不斜视,目不斜视,钻进被子里睡觉。
她这几日疲累非常,此时知道陈览已经烧退清醒,心头松驰,瞬间便睡得十分香甜。
再醒来时红日满窗,杨眉只觉口渴非常,便爬起来去桌边倒水,见桌上两个托盘放着齐整整的饭食,一动没动,原来小二哥已经来过两次,她居然全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