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魏相问道。
“不错,只是这个可能……不太妥当。”吕成君说道。
“怎么说?”魏相又问,同时起身,将屋门关好,再返回座位上。
吕成君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句话,或许不当说,或许不该由我来说,魏相,此言……且不可外泄,若是被别人听到了,我这个说话的人,和您这个听的人,对咱们两个可能不是好事。”
魏相何其聪明,当即便明白了吕成君的意思,说道:“你是在说……养寇自重的事?”
吕成君压低了声音,说道:“西域各个部族,在亲王到了西域坐镇之后,已然安分了许多,只是若是西域没了危急之事,天子又已然成年亲政,他这个曾经摄政的亲王,便需要一个重回朝中的理由。”
魏相半晌没有说话,整个屋内,一片沉默,等了一会儿,魏相说道:“叔德,这些话,的确如你所说,是不能乱说的,今日你我说完,便不应再提此事,翠烟阁的事,暂且放一放,此事你就不要自己去找线索了,我来处理,你有这个想法,是你看得透彻,但切记,在长安城里,看的透彻可不是什么好事。”
吕成君立刻说道:“我明白,魏相放心,此事我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今后也不会和人何人说此事。”
魏相点头说道:“好,就这样吧,你在江州做得不错,今日就是如此了,对了,你去江州的那个名头,关于军粮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吕成君说道:“我抓了江州府里处理军粮的那个人,人我已经押在了城外,尚未进城,我没有单独审他,全凭魏相你来处理。”
“好,你做得很好。”魏相说道,“不要让他进长安城,往东带到新丰,我派人去审他。”
吕成君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好,那在下暂且告退了。”
“去吧。”魏相也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冠,转身从后面屋内取出一本古书,递给吕成君,说道,“我就不多留你了,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一路上看到你的人也不少,待会儿出去之后,你要跑一趟待贤坊,我这里有一本古经书,是自欧阳老相那里借来的,你替我送过去。”
吕成君明白这是混淆视听的手段,把亲王拉进来当作障眼法,于是接过古书,说道:“我,我这就去,魏相,那吕某便告辞了。”
魏相点点头,起身送客。
相府门外,文墨店老板这一次坐在了屋里,没有出门,虽然没有出门,但屋门开着,他的目光还是看着相府门口,店里伙计出门去了,店里只有他一人,一幅百无聊赖模样,拨弄着桌子上的镇纸。
忽然之间,相府大门再次打开,老板放眼看去,却见之前进门的吕转运使,此刻被魏相亲自送到了门外,卫兵牵来马匹,两人就在马前寒暄了几句,吕成君翻身上马,转身将一卷书册模样的东西塞进了马鞍囊内,向魏相一抱拳,随后策马疾驰而去,魏相送走了吕转运使,转身便朝相府大门内而去。
老板看到吕转运使向西而去,还有些奇怪,在这长安城内,吕转运使有居住之处,却在城东南方向,向西而去,去往何处便是个问题了,正在他思索之时,却见魏相突然在相府门口停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文墨店老板正奇怪之时,却见魏相转过身来,径直穿过马路,朝自己店铺而来,这一动作着实吓了文墨店老板一跳,当即振作起来,整理衣冠,胡乱抓过一本账目,开始低头翻阅起来,心中还在盘算着,要说魏相此时过来,倒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是需要跟谁写个什么信件,或是家中文墨储存不多了,正好自己店铺靠近相府,管家或许在忙别的事情,以魏相这几天亲民的派头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自己过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魏相已然踏步走进了他的店铺,见店老板正在低头查点账目,便咳嗽了一声。听到这一声,店老板抬起头来,一见是魏相,立刻堆起笑脸,从柜台之后跑了出来,说道:“呦?相爷!您来了!您要点什么?”
魏相想了想,说道:“嗯……倒不是想要什么东西,店家,你伙计呢?”
“哦,他啊。”店老板说道,“那小子跟我说他明天要跟人一道出游,去买件新衣服去了,相爷,我看您兴致不错,您有什么吩咐您跟我说就是了。”
魏相走近店老板,店老板马上低头弯腰,一幅恭顺模样,却见魏相附在店老板耳边,轻轻说道:“我要你帮我跑一趟腿,送个信。”
店老板一愣,直起身子,问道:“送信?”
“怎么?不能办吗?”魏相反问道。
“不是不能办……”店老板连忙说道,“就是……相爷,您要送信,那不是有的是人吗,小的做店面生意,伙计又不在,以小的这腿脚,若是误了相爷您的事……”
魏相连连摇头,说道:“诶,不会误事的,我看啊,你这个人要挣钱,靠得也不是这个店面,就算没人看店,也不会有多大损失,你不先问我要你给谁送信吗?”
这话一说出口,店老板头上立刻便冒出了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呃……相爷,您……您说吧,是要给谁送信?小的照办就是了。”
魏相左右看看他这店铺,说道:“你取纸笔来,我就在这里写一封信,你帮我送到窦相府上,就说是我派你来的,若是他明白我的意思,就在今晚宵禁之前,派个人到我府上来,我有事要跟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