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朱副尉不明白了,问道,“顾公子,在谷口这座山上的时候,可是你一直不相信山鬼之说的,现在我也信了,你为何又要说是祸事?”
顾仪说道:“朱副尉,你要想清楚了,山上那只恶犬,你难道觉得是野生之物?”
这一提点,朱副尉反倒有些愣住了,想了想,说道:“它住在山腰之处,有窝有食,的确是有人喂养的。”
“谁喂养的,朱副尉难道不明白吗?”顾仪说道。
朱副尉都不用多想,能喂养此物的,除了道观里的苗家兄弟几人,便能是真的山鬼了,可山鬼养一只恶犬,好像也没什么道理,那便只可能是苗家兄弟养的了,朱副尉靠近顾仪,问道:“顾公子的意思是,我若是说了,那些人可能会恼我坏事,害我性命?”
顾仪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手指牧松客说道:“我看你刚才想要向县太爷揭穿这件事,便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会想要帮你,牧兄刚才说了,与县丞这般作戏,乃是想要保住你的性命,若是你相信我,返回县城之后,朱副尉你要千万小心,别忘了,虽然现在我把你拦了下来,可咱们知道了恶犬的这件事,道观里那几个人肯定也看得出来,到时候他们免不了要暗害于你。朱副尉你说过,有些上山搜寻丢失之物的人,都遭了不测,相信朱副尉你不想成为这些人吧。”
朱副尉冒起一头冷汗,说道:“竟有如此危险?”
顾仪说道:“我三人会在后日离开县城,我那位侯兄……”他指向身后,骑着马独自喝酒的侯柏仙,继续说道,“他会已宝刀遗失的名义,返回山中一趟,到那时,你需要向县丞提议,再给侯兄当一次向导,跟他一同出发,如此,可保无虞。”
朱副尉左右看看,队伍之中人人惶恐,倒是没人注意自己,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顾公子,顾少侠,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顾仪说道:“行侠仗义。”
朱副尉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声问道:“这么说,你们几个在山上的时候,已经把事情都搞清楚了?”
顾仪点点头,却并不打算向朱副尉解释什么,只是再次叮嘱道:“切记,朱副尉,若是你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便是杀身之祸,若是保密此事,才有一线生机。”
朱副尉看出了顾仪是什么意思,突然问道:“你们是在怀疑县太爷?”
顾仪看看那边还在和县太爷东拉西扯的牧松客,说道:“县丞是个聪明人,相信朱副尉你也知道,装糊涂可瞒不过他,朱副尉,你在县里,可有什么家眷?”
朱副尉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一人在这里,家有老人早就搬到汉州亲戚处居住了。”
顾仪说道:“如此便好办了,返回县城当日,我们几个会邀你喝酒,当晚我们会把你灌醉,你便住在我们所住的客栈之内,之后就按照我之前说的,你跟侯兄一起走,好吗?”
朱副尉认真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
顾仪点点头,背后侯柏仙驱马赶了过来,手拿一个空葫芦,说道:“朱副尉,你可有酒?”
朱副尉摇摇头,说道:“我是来办公事的,哪里会带酒。”
侯柏仙摇摇头,转向其他人询问,朱副尉再转头回来,却见顾仪已然驱马往县丞那边赶去,他心里品了品顾仪的话,只觉得山间寒意逼人,忍不住将身上的衣服扯了扯,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顾仪赶上牧松客和县丞,却听到牧松客恰好在与县丞聊读书之事,两人好像很投缘的样子,你引一句诗词,我引一句古语,见顾仪跟上,县丞说道:“顾公子,你又读过哪些经典?”
顾仪摇摇头,说道:“不瞒您说,顾仪自山野之间长大,虽有师父传授读书写字,却从来不曾读过什么经典。”
牧松客在一旁连连叹气,说道:“哎,可惜了,可惜了,县太爷,听你说的,那些你请来的和尚老道,还是有几分学问的?”
“可不是嘛。”县丞说道,“和尚老道会背经文的不少,可能懂经文的却不多,有的人只是知道驱鬼要念哪段经,死人要念哪段经,超度要念哪段经,问他经文说什么意思,一个也说不上来,我请来的那些人,可都是能讲得头头是道的那种,你不知道,办法事那几天,我可是学了不少经书。”
牧松客点头赞许道:“我原以为县太爷你对圣人经典理解颇深,没想到您如此博学。”
县丞说道:“我只是一说,牧公子便能马上接上,可见牧公子你也十分博学啊。”
两人就这么互相吹捧,顾仪左右看去,差役们经历长时间行路,加之寒风与恶鬼恐吓之声,早已疲惫不已,那边侯柏仙还在到处找酒,他不禁摇摇头,火把照亮道路周遭,虽说身边有许多人众,但这是顾仪头一次觉得自己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