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安山道,山缓而渠徐,冬日初晴,乍暖还寒,山中偶有鸟鸣,使人心怀舒畅,全然不似县城众人所说那般凶险,倘若没有那个故事,此地必是一块乐土。
四匹马缓缓而行,朱副尉说,自龙安县城至龙安山内杨家庄所在之处,若是着急,骑马快跑需大约四个时辰,三人如此放马缓进,大概要五个时辰才能来到山下,那时候天色已晚,恐怕不是个上山的好时候。
他说的时候甚是着急,顾仪问道:“朱副尉,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朱副尉说道:“若是你们三个不那么着急,我知道一个住处,就在山下,当年县丞请来和尚老道作法,那个道场还建在距离上山不远之处,建那道场花了些银两,县丞觉得荒废拆掉不好,就让人驻守在那里,也算是防止无知的人上山用,咱们可以在那里呆上一晚,到第二天天明之时,再上山也不晚。”
顾仪听了,问道:“这么说,在山下居住,就可保不会有恶鬼上门喽?”
朱副尉摇摇头,说道:“也不尽然,只不过不会有生死之虞,我在那个道场驻扎过几日,每晚总有阴风呼号,也常常会丢失一些东西,不过倒是没人失踪,失踪的都是上了山的人。”他看三人都没有听他建议的打算,于是接着说道,“三位,清早白日阳气最盛,你们若是真要上山,还是听我一句劝吧。”
侯柏仙撇了撇嘴,说道:“我就是去看看鬼长什么样子的,白天去了,鬼不出来了,那怎么行。”
“这……”朱副尉全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侯柏仙的话。
牧松客问道:“我说,朱副尉,你先别管他,我问你,你说道场会丢东西,丢的都是些什么?”
朱副尉想了想道:“什么都有,五花八门,粮食也丢过,祭天用的牲畜也丢过,衣服也丢过,我们身边的兵器也丢过,丢东西大多是在夜晚,第二天早起,谁都不知道会丢什么。”
牧松客笑道:“这么说来,鬼还真是什么都缺啊,你们没找过吗?”
“怎么没有,”朱副尉有些生气地说道,“道场里找不到,我们就到外面找,最开始我们还有胆子大的,就上山去找,却走失了两个兄弟,再也没回来过,这么一来,谁还敢随便上山,只能夜晚加强看守,但东西还是照丢不误,好在只要不上山,鬼就不会取人性命,时候长了,我们也只好不管了,只要县丞继续送来物资,丢的东西,也就算了吧。”
牧松客说道:“哦……原来如此,不过这么一个地方,物资也丢,人也危险,为何还要继续驻守呢?反正整个县城都知道山上的故事,也没有守着的必要了,何不早点撤走?总不能是舍不得给和尚建的道场吧。”
“这个嘛……”朱副尉想了想,说道,“我们县丞也有撤走的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牧松客追问道。
“嗨,兄弟说了,你可别嘲笑兄弟,”朱副尉说道,“我们觉得,于其让恶鬼从山里出来,袭击县城,还不如让它偷道场上的东西,我们在那里担惊受怕,总比一方百姓受害要好吧。”
“哦……”牧松客点点头,转头对顾仪说道,“顾兄弟,你听出来朱副尉是什么意思了吗?”
顾仪说道:“所以此地实际上算是你们给山里的恶鬼上供的地方?”
朱副尉挠挠头,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帮和尚老道念经没有用,上山的江湖侠客又都一去不返,我们也查不出个一二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侯柏仙在旁突然一拍手,说道:“那咱们就先去那个道场吧。”
牧松客回头看着他,问道:“哦?侯大哥为何这么起劲?”
侯柏仙说道:“若是那里时常丢东西,那便是有鬼来偷,咱们晚上守在那里,不就能见到鬼了吗?”
顾仪说道:“侯大哥,你不会是真的相信有鬼吧。”
“若是没鬼,那我便不上山了,”侯柏仙停住马,说道,“我来这里是来鉴刀的,现在你们都说鉴刀的人都死了,我当然就不用上山了,更何况你们都说这两把刀更好,”他拍拍自己腰间挂着的刀,说道,“那我就没理由上山了。”
顾仪无奈地摇摇头,倒是牧松客颇为惊奇,问道:“鉴刀?侯大哥,这你可没跟我说过啊。不妨你把刀拿给我看看……”
正说着,顾仪在后拍拍牧松客,意味深长地摇摇头,牧松客有些不理解顾仪的意思,侯柏仙说道:“罢了,顾兄弟说我的刀是假的,我被骗了,咱们一块走了这么久了,我就相信顾兄弟你的话吧,不用鉴定了。”
牧松客这才明白顾仪是什么意思,眼珠一转,说道:“侯大哥,刚才我听顾兄弟说,县丞送的两把刀,是拿来给我们上山驱鬼用的,不是拿来送人的,你若是不上山,得把刀先还给这位朱副尉,让他带回到县里面。”
侯柏仙听了,忙催动坐骑向前,问朱副尉道:“那我跟你们上山,这把刀能给我用对吧。”
牧松客看向朱副尉,朱副尉自然明白牧松客的意思,附和着说道:“若是这位大哥你上山驱鬼用,那这把刀就归你了,县太爷肯定没意见。”
“那好吧,”侯柏仙说道,“那我还是跟你们上山吧。”
牧松客转向朱副尉,问道:“朱副尉,那道场驻有多少人?”
朱副尉想了想,说道:“起初县丞安排了三十多人在那里,后来被鬼啊神的什么一吓,大多都申请要回到县里,现在在那里的都是胆子最大的七八个人了,就这样这些人还经常被吓得不轻,时不时回到县里给我们讲那里的故事,搞得现在没人敢去顶替他们了。”
牧松客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么县丞派人往那里送物资又是怎么个送法呢?”
朱副尉说道:“哎,光是去那里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我们一般是把吃的用的拉到车上,送到离道场不远的一个木桥桥头,只要过了桥头,就能听到吓人的风声,亏得是那几个兄弟胆大,他们把车接过去,自己运回道场里,谁要是被分配了押运物资的活儿,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多久运一次?”牧松客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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