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御史再扫视了一圈众人,更是看了看韩侍郎,又扭回头,对李老板说道:“我的意见是这样的,明明这件案子牵扯魏相的人,更是牵扯安北都护府的军务,那事情就该由我们御史台来做,由魏相自己做,或是交给三省……窦相,在下并无它意……都难免牵扯人情,我御史台秉公办案,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把案子查个清清楚楚,谁盗运军械,谁私调兵丁,绝对查的干干净净,如今拖了这么久还没结果,这便是交给三省处理的弊病,今日是私宴,我也就直说了,窦相,还请见谅。”
窦相自然只是点点头,说道:“柳御史所言有理,确实,如果交给御史台办,可能的确秉公无私。”
李老板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果交给御史台,想必早列好了名单,把人挨个抓过来审问便是,想要结果,自然简单,许阁老,你觉得呢?”
许阁老突然被点到名字,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今日他是代表陆相来的,想来前几日陆相向天子呈送的报告大概就是今日宴席的原因,所以他其实并不想多说什么,但看李老板这意思,自己算是逃不掉了,柳御史的意思又是批评调查的人,自然就是在批评前几日陆相的上书,他也就不得不给陆相辩护几句了。
“王爷,柳御史说的,固然没错,但若是事情总那么好办就好了,军械案一事,虽说天子要查个明白,但其中牵扯了魏相,若是处理的不好,免不了便要起党争之事,更何况此事一开始便是天子要魏相去查,其中意味,我想自不必多说,该动哪些,该查哪些,柳御史,恐怕你也不好办吧。”
柳御史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摇摇头,说道:“是啊,你们办事,也总归要这么办。”
李老板点点头,说道:“在朝中为官,许阁老可谓经验颇多,所谓伴君如伴虎,若是对天子的话揣摩不当,的确不好,韩侍郎,你说呢。”
他这句揣摩不当,让许阁老不禁品味了一番,韩侍郎被点到名字,也不含糊,端起酒杯说道:“我是吏部的人,军械案说与我有关,那也的确有关,说与我无关,关系也的确不大,王爷,你是问我的意思,还是问魏相的意思?”
李老板也端起酒杯,说道:“自然是魏相的意思。”
韩侍郎想了想,说道:“魏相的意思,这个好说,魏相在朝中为相,位高权重,可谓位极人臣,如今牵扯案中的多半是自己门生,那该怎么办?自然是要把这些坏自己名声的人清理干净喽?不然呢,还能当真把这些被查出来的人给包庇下来吗?”
他话说的十分直白,在场诸位互相看了看,也认可了他说的话,没错,魏相差不多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朝内朝外多少人都看着他的脸色吃饭,如今自己故交门生惹事,要清理分割干净也是自然的。李老板也认可似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么韩侍郎,你自己的意思呢?”
韩侍郎皱了皱眉头,心想我的意思?我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能有什么意思?于是他说道:“王爷问我的意思,那自然是与魏相一致,这些不老实的官吏当然要查个清楚。”
“有意思,有意思。”李老板说道,“如此说来,御史台要查,魏相也要查,陆相不太想查,窦相,你呢?”
窦相笑了笑,说道:“查,天子要查,那便查,王爷,你觉得该怎么查?”
他又把问题扔回给了李老板,若论圆滑,可能谁也不及这位在朝数十载的窦相了,李老板说道:“天子的意思,自然是要查,我也要查,我也查了,也把我查的结果交给天子了,许阁老,你觉得我查的结果会怎么样呢?”
许阁老想了想,若是李老板也查了,那么当日天子那不好看的脸色,恐怕就不是不满调查结果了,更是怀疑陆相自己了,陆相这一手究竟是福是祸,可就真的难说了,其他人听了这话,也纷纷思考了起来,若是李老板也查了,那便是天子明确要查魏相的事了,大家都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了。许阁老说道:“天威难测,以王爷的本事,查明此案大概不难,天子有何谕旨,还望王爷明示。”
李老板却说道:“天子对诸位当然没什么谕旨,说实话吧,今日若不是柳御史提及,我本不打算说军械案一事的。”
“哦?”柳御史问道,“这么说来是我问错了?王爷,您直说吧,究竟是为何事?”
李老板放下酒杯,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我今日设宴,自然是有事要拜托诸位,不为别的,只是与众位辞行,顺便让大家看到我请诸位来了,不久之后,我要再离开京城一趟,去解决天子的另一件心头大患。”他看向许阁老,说道,“许阁老,你也不必想,军械案一事,这就算是了结了,陆相他也不必多费心了。”他又看向韩侍郎,说道,“韩侍郎,天子在意的,还有一件事,有一批军粮的事,被魏相瞒下来了,你回去不妨告诉一下魏相,就说三个字就好。”
“哪三个字?”韩侍郎问道。
李老板笑着说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