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和朝云步入密道之中,密道初入之时颇为狭窄,台阶略陡,但向下走不多远,便来到一处平直的走道当中,走道四壁光滑而平整,手抹上去,墙上没有半点灰尘,那小童在前引路,边走边说道:“这条步道是平时阁内运送食材及其他用料的通路,毕竟阁内还有许多人手,日常消耗不小,平日里三天便要往来一次,故而也有人勤加打扫。”
吕朝云开口问道:“既然是物资往来的通道,又为何建在凉亭之中呢?建在阁内某处岂不方便?”
小童答道:“寻常送货之人,只能将货物运至山下,由我们阁内的人检查过后,方才挑选所需之物送到山上,外人是不知道这条道路的,即便是阁内之人,除了专管此事的那几人,其余人也并不知晓,建在凉亭之内是为防范阁内家仆。”
吕朝云更是疑惑,问道:“如此说来,时长日久仆役们总归会看到有人自亭中将货物运出,又能防范些什么?”
小童对答道:“阁内仆役往来作息均有时章规定,他们是看不到这些东西从哪里运进来的。”
吕朝云继续追问道:“若是这些仆人不知晓这条密道,他们上山入阁之时,又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他们也都身怀武功?”
小童再答道:“并非如此,若有需要入阁的仆人,则需在山下便遮住眼睛,堵住双耳,坐于一车中,从此密道中送上来,待到进入阁内,再打开遮挡,阁内仆人并不知道这条密道。”
吕朝云看着这条步道,的确,宽度上确实足以同行马车,只听小童继续说道:“能到阁中侍奉阁主的,都是阁主亲自挑选过的人,加之阁主给的赏钱很是不错,故而阁内仆人对阁主皆是忠心不二,这二十年间有几个老仆下山,阁主都给了不错的安置,在当地也是富户,这才是这座阁隐于深山的原因。”
吕朝云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再看顾仪却落在了后面,此刻正扶着步道一侧的墙壁走着,面色有些苍白,看他神情不对,朝云赶忙问道:“顾仪,你这是怎么了?”
顾仪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只是这条步道狭窄拥挤,空气有些闷,这些灯火熏得我有些不舒服。”
吕朝云走到他身边,却见顾仪呼吸急促,额头有冷汗渗出,眼神不停地看向四周,神情甚是紧张,朝云忙扶住他,却突然感到顾仪内息混乱不堪,说道:“你这情况很不好,我们先歇息一下,你内息不稳,须得调理一下。”
顾仪摇摇头,对前面小童问道:“从这里出去还要多久?”
小童看他神色不对,自己也有些慌张,说道:“没多远了,在往前走一段便可出来。”
听他这么说来,顾仪神色放松了一些,对朝云说道:“我们先走,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吕朝云见他语气很是坚决,也便不多争辩,只是从旁扶着他的左臂,快步向前走去,心想莫不是他在与两个堂主对敌时受了内伤?或是今晨的餐食之中被下了药物?若是前者,只需调养一阵便可,若是后者,恐怕事情就麻烦了,若当真中毒,此刻返回阁中恐怕更是危险,但下山寻医又恐来不及。
一边想着,三人一边继续向前,走了没多久,走道一转,一个光亮的洞口便出现在前。
看到光亮,吕朝云便感到顾仪似乎放松了很多,洞口并不远,三人没走一会儿,便走出了这条通道,站在洞口之外一平台之上,平台一侧有一条山道,沿山侧盘旋而下,道路上还有车辙痕迹,但在如此狭窄的山道上赶着马车往来,稍有不慎便是一同坠下山崖。
眼见出了山洞,顾仪神色已好了很多,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外面好,里面的火把走道真是让人难受。”
朝云看他面色好转,很是奇怪,伸手拉过他的手臂,手指搭在脉上,却发觉顾仪脉象如常,内息也已顺畅,她有些不可思议,又伸手放在顾仪前额,也未发觉任何异样之处,忍不住问道:“你这当真没事吗?”
顾仪拨开额头上朝云的手,说道:“没事,朝云你别多心,真的只是刚才那条走道空气浑浊,我有些难以忍受,这不,出来就好了。”
吕朝云不知可否的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顾仪你这样真的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吗?方才你的内息混乱不堪,怎么如今这么快便好了?若是危险之时在遇到如此境况,那可如何是好?”
顾仪却说:“这种情形其实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刚一进这个走道我就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觉,具体来由我也不清楚,朝云,你可有这种感觉?”
吕朝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顾仪说道:“那就算了,反正出了这个山洞我便没有什么感觉了,也不必多想,或许只是山洞中有一些气味之类的吧。”他对等在一旁的小童说道,“这条山道便是直通山下吗?”
小童只是站在洞口,拱手说道:“二位沿着这条山道一路向下,便可下山,我家主人有令,我是不可以下山的,二位若是没有别的事,便就此别过了。”
他本打算就此告辞,不想吕朝云走近前来,问道:“小朋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一下,不知道你能否回答?”
小童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吕姑娘您尽管问便是。”
吕朝云问道:“你当真是阁主前辈的孙儿吗?”
小童顿时警觉了起来,说道:“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吕朝云说道:“如你所说,这翠烟阁选仆皆是精心挑选,连上山的密道都不为仆从所知,小朋友你却对阁内事物所知甚详,小小年纪待人接物言谈举止又如此得当,阁主如此悉心关照,又亲口提到孙儿,初时我以为只是对小辈的爱称,但仔细想来,这阁内管理森严,哪会有什么小辈,小朋友,我说的对吗?”
小童倒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若是便如何?若不是便又如何呢?”
吕朝云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回答就可以了,并不会如何,足够了,小朋友,我们就此作别了。”说完,她便轻快地转身,拉上顾仪便走,小童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转身返回了翠烟阁。
顾仪被吕朝云拉着下山,觉得很奇怪,就问道:“朝云你刚刚这一问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