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与雪莉见面很少,而见面时所说的话题也显得沉重起来,这是我们关系到达一定程度后必然会遇到的,那就是恋爱与现实生活的平衡。
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凉。我的人生支离破碎,没有一部分是自己能够把控的,就像空气中的一粒浮尘,甚至称不上渺小,除了存在,什么都做不了。可笑的是所谓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是形同虚设,可有可无。
也许雪莉也有相同的感受。在火车的卧铺上、在我家看录像带时,我真切地感受到她的举动就是想挣脱这些世俗的桎梏,有些东西考虑太多,那就什么也做不了。我不清楚我们如果走出那一步,情况又会怎样: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得体无完肤最后黯然收场?还是勇敢地挑战现实找到存在的意义?
我想说一句安慰性的话,比如: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或者,没事的,有我呢!让我们一起面对吧之类。如果前一阵鲍老板跟我签了知源的协议,那么我会很有底气地说出来。而此刻,我发现这些话极有可能成为我无法遵守的诺言。
“怡口乐”的晚餐除了恰巧是在我生日这一天外,没有任何其他任何的意义。我和雪莉之间的关系好像还退步了些,但想到我们之间的甜蜜时光,内心又翻涌了起来:不管结果怎样,我还是准备往前走一步。
我不想让自己有后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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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台灯,在不大的写字台展开宣纸,往砚台里倒了点墨汁,拿起羊毫,开始临摹裴老布置的本周习作:白描花卉。这是个细心活儿,我自认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在国画基础练习上,还是远远不够,根本没法子静下心来。
业余时间本来就不多,下了班我通常会跟同事朋友一起出去玩,没事的时候就戴着耳机骑车一个人环游西湖,到家吃饭、看书、听音乐、打围棋谱,或者画我喜欢的水彩,还有歌迷会的琐事,练习国画似乎与我的年龄和当前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节奏太慢了。现在的我有些骑虎难下,尤其是在与雪莉的关系遭遇瓶颈的时候。因为画画也要有好心情。
怡口乐与她的谈话让我有了一种使命感,我必须要在与她的关系中更进一步,而且,必须是要我主动。于是,她休息天的前一天,下班后的我来到电话亭,果断拨通了她电台办公室的电话。
“明天有空吗?我们出去玩。”
“哎呦,我都快炸了!最近台里要上一个新板块,要我负责采编,虽然只需看看报刊选选题材,但就没多余时间了,明天还得加班,工资又不见涨,简直是剥削!”雪莉竹筒倒豆向我发了一通牢骚。
“你这么大声,不怕别人听到?”我为她担心。
“办公室就我一个在加班!”她没好气地说。
“那……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说不准的,还有一百多封听众来信要处理呢,不跟你聊了,拜拜!”
这是我们之间谈话中她最没耐心的一次,看来无聊、没希望的工作对她压力不小。
如果生活都按照你预想和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那就不成其为生活了。我还没解决与雪莉之间的困惑,还没将她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介绍给父母,另一个宿命中的人已出现在我生命里——云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