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静无声,少年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掌门神色复杂的开口,“去莲舍了?”
少年怔愣片刻缓缓点点头。掌门没料到徒弟会如此痛快的承认,事先打好的腹稿此时却没有用武之地,顿了一下怒火中烧。
“你再去做什么?报仇雪恨?禁闭室关不住你是吧?我的话你也不听是不是?好,那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再是我空云观的弟子了。”
少年转过身朝掌门俯身叩首,神情平静语含愧疚的说道,“师父,弟子有愧于您的教导,自入门以来上不尊敬师长,下不爱护幼小,嚣张跋扈,狂妄自大,因意气之争做出残害同门之事,虽未酿成大祸但弟子的心里已经生了魔障,已经没有资格再待在观里了。遂,弟子自请逐出师门,望师父保重。”
一番话说完掌门呆愣在原地,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眼睁睁看着少年行完三拜大礼,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玉佩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两瓣。玉佩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少年的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顺着额头流下的鲜红色的血,这一切的一切强烈的刺激着掌门的感官,掌门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在晃动,天旋地转,忽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不好啦,小师叔,不好啦……”迷迷糊糊中尖锐的叫声穿透重重阻隔传进了耳中,贵妃椅上的王琬琰烦躁的拉起薄被捂住耳朵,听不到我听不到,听不到……
蓝山拦住了喊话的弟子,小声呵斥道:“说谁不好了呐!小点儿声,小师叔睡觉呐,惹恼了这位可没好果子吃的。”
那弟子跑得满头大汗,顾不得那些细节了,他着急的拉着蓝山的小胖手说,“快叫醒小师叔吧,掌门晕倒了。”
“……什么?”蓝山不敢耽搁,冒着被削一顿的风险上前扣门,透过门缝朝里面小声喊道。
房门嘭一声震动,似是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蓝山回想贵妃椅的摆设,估计手边没什么可扔的东西了这才推门进去,迎面一个红艳艳的樱桃飞过来,蓝山忙侧身躲过去,大声嚎道,“小师叔,掌门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跟在蓝山身后的弟子躲避不及正中红心,眉心上溅开香甜的汁液。这弟子总算是见识到了小师叔的武力值了,心里更是胆战心惊。
王琬琰猛的翻身跳下贵妃椅,朝蓝山飞去一记狠狠的眼刀,蓝山打了个哆嗦后退两步,一把拉过没回过神来的弟子挡在身前,“那个……小师叔啊,不是我故意打扰你睡觉的,是这位师兄,他说的,他说掌门晕倒了。”
王琬琰听到这话吓得瞌睡都飞走了,“什么?谁晕倒了?”
说起正事那弟子立马恢复先前焦急的模样,他俯身一拜对王琬琰说道,“回禀青璃师叔,掌门刚刚晕倒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呢?在哪儿晕倒的?叫方琦师兄去看了吗?”王琬琰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汲鞋,嘴里不停的问这问那,收拾停当后王琬琰带着两个弟子急匆匆往掌门的房舍走去。
人小腿脚慢,等王琬琰到掌门的房间时屋子外已经围满了人。弟子们留在门外侯着,王琬琰大步跨进门槛。床边方琦正在诊脉,青柳泪眼汪汪的看着那边,青林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圆桌边坐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王琬琰见着面生,想来应该是传闻中戒律堂的师叔了。
王琬琰走近青柳叫了声师姐,青柳含着泪冲她点点头,桌边的老者锐利的视线看过来,王琬琰俯身朝老人一拜,老人移开视线不再关注她,王琬琰拉着青柳的手无声的安慰。
方琦收回手,取下扎在掌门身上的银针,众人连忙上前询问病情。方琦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说了句没事了,屋里屋外的人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方琦赶回去煎药,辞别众人,王琬琰人小也帮不了什么忙,于是在安慰青柳几句后也退了出来。
王琬琰追上方琦,“方琦师兄,掌门师伯的身体一向很好,今日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方琦摇摇头叹口气,慢慢配合着小女孩的步伐边走边说,“年纪大了,急火攻心,加上近几日没有休息好,忧思过重,这病症来势汹汹,还好控制住了啊。”
王琬琰哦了一声,沉思片刻又问道,“会痊愈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比如偏瘫之类的?”
王琬琰这是想到了前世的曾祖父就是如此,老人家平日里身体硬朗,头脑清晰,有一天突然晕倒在地,送医院急救过来后就偏瘫了,起不了床,说不了话,后来……
方琦停驻脚惊奇的看着小女孩,“师妹还懂偏瘫?”
“……诶……”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王琬琰真想打自己俩嘴巴子,她尴尬的笑笑,“那个…看书上说的,对,书上说的。”
“那师妹看医书吗?师妹有兴趣的话常来药炉走动,我那还有好多医书,药炉平日也清静,师妹常来的话一定会很热闹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岔路口,没得到准确的回答方琦并不在意,他急匆匆回药炉配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