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在桌下竖起大拇指,猜得真他娘的准。
“不过,既然老先生去过赵稳婆的家中,想必应该有什么线索吧。我们想知道,赵稳婆一走就是六年,杳无音信。老先生对她有没有了解,能否猜到她会去哪里?”谢林安说完这句,把银锭子挪到了老大爷面前。
老大爷急忙将银子擦得锃光瓦亮,再咬上一口。竟然是真的啊!他美滋滋地把钱塞到怀里,决心好好回答谢林安的话。这可是白捡来的钱,他赶上好事儿了。
谢林安和夏知秋通体气派,瞧着非富即贵,他好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是最准的。也不知赵稳婆是犯了什么事儿,居然让这两位眉清目秀的贵公子费心找她。
老大爷想了想,道:“赵稳婆是三十来岁突然来的金花镇,她说自个儿有一手接生的好本事,一干就是十来年,在金花镇声名远播。我们街坊邻里的平时唠嗑都会问她打哪儿来啊,瞧着是外地人,在金花镇无亲无故,怎就来了这里。赵稳婆对于这些事,那都是闭口不答的。”
夏知秋算了算,那赵稳婆如今该有五十来岁了。
老大爷像是记起什么了,突然道:“说起来,此前有一次,街角裁缝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耍。给我们这些邻居都送了云片糕,她是青城人士,讲的都是当地方言,还要裁缝家的太太解释出来给咱们听的。云片糕送到赵稳婆那儿的时候,她竟然能听到青城方言,倒让人有些吃惊。老朽恰巧听到了,随即上前问了句她是不是青城人士,赵稳婆又神色慌张急忙否认,说只是学了那么几句而已。不过是问个家乡在哪儿,何必怕成这样?老朽没想明白,觉得赵稳婆也古怪得很!”
夏知秋和谢林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一个人这么回避自己的家乡与过往,生怕让人知道,确实很怪异。
夏知秋问:“老先生,这赵稳婆……长什么样?平日里要是遇到人,该怎么去辨认她?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先生想了想,道:“啊,我记得赵稳婆左耳的耳珠子受过伤,缺了个口子,平日里就只戴单只耳环。”
“原来如此,”这一点倒是很好的辨别处,夏知秋记在心里,日后留意一下。
这时,谢林安拿出了一枚价值一两的银锭子,道:“老先生去赵稳婆家里收被子的时候,可有拿到什么她的物件?实不相瞒,我们想知道更多关于赵稳婆的事,若是有一丁点关于她的事,或是她去向的蛛丝马迹,老先生行个方便,把那些事告诉咱们一声。这钱啊,是辛苦费,再给您一两。”
夏知秋也点点头,说:“对!要是您去赵稳婆家里顺了点什么,您拿出来,转卖给咱们,行不?”她就不信了,老大爷手这么骚的一个人,棉被都能偷,还不得偷点其他赵稳婆的东西?
老大爷被钱财迷了眼睛,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他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袱,里头全是赵稳婆离家之前留在屋里的东西。他做了个大扫荡,全塞回家里了。能卖的已经让他典当了,不值几个钱的首饰啊之类的东西,他就发发善心,全存下了,还拿了几个梳妆台上的木匣子。他原本以为里头会是什么宝贝,看了一眼也就是破纸一堆。他也不能送回赵稳婆家里去吧?只能默默把东西都塞到一个包袱里,丢到里屋吃灰。
夏知秋把那包袱全拿了过来,又出示了官印。
她笑眯眯地道:“老先生呐,本官乃吉祥镇知县,如今有了你偷窃的罪证,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大爷没想到吃一桌酒还能吃出官司来,急忙吓得发抖,颤巍巍道:“小……小人不知道是官老爷来了,小人知错。”
这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见老大爷年事已高,她也不愿和他多计较。于是,夏知秋道:“老先生也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这些赃物,还是充公吧,本官拿走了。至于那锦被,如今隆冬了,天寒地冻,老人家自个儿注意风湿骨痛的,拿着盖一盖吧。”
夏知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老大爷,她给他留了一两银子,另一两则入了自个儿腰包。她美滋滋地没收了赵稳婆的物件,和谢林安一道出了门。
刚出巷口,谢林安朝她伸手:“拿来。”
夏知秋捂住窄袖,含糊其辞:“什么啊?”
“我的一两银子。”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咱们都是夏府的人,分什么你我啊?”
夏知秋谄媚地笑,惹得谢林安冷哼一声:“谁和你是一家人?你倒是好意思说。再不拿来的话,我就去报官了。”
闻言,夏知秋立马抖起来了:“你报官有啥用,我就是官。”
谢林安微微一笑:“我要上报金花镇知县,说你欺君罔上,谎称田假,实则游山玩水,顺道还诱拐了我这个良家少男。这样参你一本,看看你乌纱帽还保不保。”
这厮……好歹毒!
“不就是一两银子吗?玩这么大做什么……给你给你。”夏知秋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把钱交还给谢林安了。大不了下次再贪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