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的时间,城楼之下的吴兵已经成了一旁散沙,再无威胁;甚至还有一些吴兵,已经跑离了远远,身影都快要成为一个黑点了。
“将宋城被关押的将士都去放出来,今夜,我要让天下皆知,我楚国开始报复了。”久久,初若收回了看着那些吴兵四处逃离的目光,转而看向了自己一开始剩下的三个暗卫道,神色之中,有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魄力,让人忍不住的臣服。
后人云,史书记;宋城一战,楚国帝姬手段诡异,行军诡谲,令吴军措不及防,溃不成军;后入夜,天生异物,一夜成名。
三人听着初若的话,倒也没有多言其他,只说了一个‘是’字之后,便再无其他;至于那锦城派遣出来的暗卫,他们对于楚国帝姬的认识不多,故而心中生起的波澜壮阔之心,久久难以平静。
眼前还只是一个女子,若是是一个男子,那……该多好啊!
当下,倒是有不少的男儿心中有了这样子的念头,他们想,若是他们的帝王,生来便是男儿身,而不是女儿身,那么楚国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偏偏……就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再能成事,终究也就是一个女子,哪怕这个女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那到底……不是一个男子。
自然,这些念头,也不过就是在场的一个男儿的想法罢了;毕竟谁都不敢说出这一番话来,若是真的说出来的话,那命还要不要的啊!
“公主,城楼风大,还是下去寻一个住处住下吧。”天色微凉,锦李看着初若身上的衣裳,不够厚实,当下便在耳侧低声道。
“全城的百姓,尚存,还有多少?”初若听着锦李话,脑子里面却是想着其他的事情。
此时此刻,初若的脑海中全部是宋城的事情,一个被侵略过的城池,人心最是不安,亦是最是容易被安抚了的。
刘庸在一旁瞧着初若的神色,心中倒是觉得,或许,眼前的女子生来就该是九天之上的君王,那些担忧发愁的人,真的是多虑了。
其实,方才的时候,刘庸看觉到了人群之中一些人的神色变化,心中多多少少隐约也是猜测到了一些。
君王,能者胜之,便是了;何来其他之分?
“不管多少,半数,也该是有的。”当下,刘庸开了口,目光回望了身后的宋城街道,萧条寂寥,可是那道路的宽敞足以说明昔日的繁华景象。
小道,大路;这两个词语,已然足以说明一城之大。
顿了顿,刘庸看着初若,开口道:“公主,可是要准备一些什么?”他记得,眼前的摄政王家的小媳妇说了,楚国要报复了,她要让天下皆知。
不知道为什么,刘庸就是笃定,初若所谓的天下皆知,定然是一个有意思的,或者是惊动四方的举动。
或者说,刘庸是乐意看着初若这般折腾的,毕竟人一折腾起来,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去想伤春悲秋的事情。
“寻一些做灯笼的匠人,用竹篾扎成方架,再糊上纸,做成大灯的模样,其底盘上放置松脂。”初若听着刘庸的话,用手比划了那东西的模样,顿了顿,忽而又觉得不妥,转而又道:“罢,我说了,怕那些匠人也是不明;且先寻了匠人,而后准备竹篾,宣纸,浆糊,松脂。而后,我会画上那东西的样子,那些匠人瞧一瞧,大抵也知道该如何做了。”语落,她的面色依旧是那淡淡的模样,眼底没有多少起伏之色。
“可听明白了?明白了,便去做吧。”当下,刘庸很是直接的将目光落到了其他的暗卫上道。
听着刘庸的话,暗卫倒也是没有多说其他的,转身一个回头就走,甚至连目光询问一下初若都不曾有。
这一点,锦李看在了眼里,有些不欢喜了。
莫名的疲倦,突然就袭来,初若嗅着空气中的血气和火气,一种厌恶上了心头。
“公主,我们下去吧。”锦李察觉到了初若的情绪变化,以为是她的身子不适了,当下低声开口道。
闻声,初若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只是任何锦李扶着自己的手,下了这城楼。
至于那吴国二皇子,远远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偶尔有那么一阵秋风而来,萧索了城墙,斑驳了韶华。
……
当夜幕在日头下山的时候,这座被吴国占领的宋城,掀开了欢腾的一页。
初若站在白日时候站着的城楼之上,目光所过,皆是老弱病残,而青壮少年基本是全无的;或许是因为之前突如其来的灾难,城楼之下的人群抬头看着他们的时候,瞳孔之中还有未消散的恐惧之色。
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亲人离世的恐惧。
初若看着他们的眼睛,无端的,便是难受得很;透过这些无助悲痛的眼神,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这个念头,在这一瞬,便在心头扎根发芽,而后肆意的生长起来;当即,初若惊慌了!
“公主,你的脸色……太医,快来瞧瞧……”锦李基本上是一步不离的紧跟着初若的,因为夜色昏沉的原因,她有些困难的借着那火把上微弱的光,凝视着她的脸;待到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公主殿下,脸色苍白一片。
当即,锦李下意识的抓紧了初若的手,生怕她在下一刻就昏倒了过去。
“怎么了?”刘庸就站在几步之外,听着锦李的声音,当下快步的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了初若的脸色,不过话却是对着锦李说得。
“公主的脸色不对劲。”飞快道,锦李和刘庸的动作是一样的,都是盯着初若瞧着。
锦李语落,刘庸便直接伸手探向了初若的脉搏,意欲把诊一番。
而就在刘庸的手搭上了初若的脉搏的时候,她却突然将手往后一缩,目光全然是看着城楼之下的人,她说:“我的眼神,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初若突然间说出了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倒是叫锦李和刘庸有些琢磨不清了,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两人倒是没能明白初若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片刻,刘庸先开口道:“公主与他们从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