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那小子看我的眼神,真是膈应死人!”
赵老哥神色不善,一路骂骂咧咧离开了寒髓玉窟。
辰元子等人见状,皆感到战战兢兢,连声招呼都不敢打。
然而走出没多远,赵老哥蓦然停下脚步,满脸苦涩之意,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躲不过的...”
他仰头往云海深处望去,久久未曾收回视线,似乎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往前跨出一步,身形便瞬息间消失在了原地。
其遁术之高明,堪称神乎其技,不但从容避开了山上一切禁制,甚至连那几位渡劫境的太上长老,亦未能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当赵老哥再度现身之际,已身处云海之中。
在他脚下的接天峰顶,似被人以无上剑术,削去了一截,开辟出一片方圆百丈的平整空间,常年被皑皑积雪所覆盖。
放眼四下空无一物,唯有一座极为不起眼的草庐。
当然了,位于五行天的最高处,再不起眼的东西,亦会变得极为瞩目。
赵老哥缓步往草庐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清晰的脚印,最后驻足于门前。
他一脸纠结,仿佛陷入天人交战之中,右手悬在了半空,却始终没敢敲响门扉。
若是秦天在场,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嘲讽一句:“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怀春的小女生似的?”
最终,赵老哥还是壮着胆敲了门,颤声道:“我来了!”
半晌,门后才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怎么现在才来?”
既有责怪之意,亦夹杂着一丝难以掩盖的激动。
赵老哥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轻轻将门扉推开。
再度得见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赵老哥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甚至连砰砰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草庐之中灯火昏黄,依稀可见有一个白衣女子,盘膝坐于玉床之上。
八百年过去了,她的容貌与记忆中并无半点出入,依旧是肌若凝脂,美目狭长,蕴藏一股睥睨众生的威势。
不知何故,她一头如瀑般的青丝,已变得霜白。
两人彼此对视,眼神皆极为复杂,肚子中分明有千言万语,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赵老哥嘴唇微翳,欲言又止,最后结结巴巴道:“你...还好吗?”
盘坐于玉床之上的韩家太君,没有选择回答这毫无营养的问题,重复道:“为何现在才来见我?”
赵老哥自嘲道:“心中有愧。”
闻言,韩家老太君缓缓起身,赤足而行,白发拖地,临近赵老哥一尺处才停步,红唇轻启:“是心中有鬼吧!”
赵老哥涨红了脸,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韩家老太君道:“进来吧,虽然没外人在场,但一直伫在门前太不像话了!”
赵老哥自然是求之不得,摸着后脑勺,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憨憨傻笑不停,忙快步跟上。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
韩家老太君长袖一挥,桌面上便多出了一套茶具,她娴熟地煎茶,烧水,温杯,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最后,她将一盏清茶推到赵老哥面前。
赵老哥也不客气,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嗯,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感情与茶一般,是越陈越香,哪怕双方已有三百年不曾相见,但往日的种种,依然历历在目。
在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将眼前的佳人一揽入怀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