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沉, 客栈内的人都安静入梦。
梦总是很奇怪, 不论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自己做什么梦。梦中总是虚空漂浮,捉摸不透。
因而梁泉并不喜欢梦,也不好入睡。
不知是今日所知道的事情扰乱了梁泉的心境, 又或者他真的疲倦了, 他倚着窗台,悄然睡着了。
但凡入睡,他总是爱做梦。
梁泉年幼时, 一直都跟着老道生活在三官观。
三官观是个地方, 老道每乐呵呵带着徒弟, 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惜的是, 后面又送来一个看似冷漠实则黑心的王子。
老道曾经欠了杨坚一个人情, 当他把杨广送来的时候, 老道脸色虽然难看, 但是也不能拒绝。
但是没想到一个转身,他可爱的徒弟和杨广混在一起, 而且混得尤其好。
梁泉每被杨广牵着走, 成为杨广身后安静的跟屁虫, 虽然偶尔会和他举报杨广做的坏事, 可到了杨广真正做坏事的时候, 又是一言不发。
杨广做出了纸人。
梁泉使得纸人活了过来。
如人, 如生灵, 如万物,梁泉凭空造出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两个纸人是不同的,梁泉留在身侧的那个的纸人,拥有魂魄,可入轮回。
生而为奇。
老道得知此事,大惊失色之下,梁泉已然陷入昏迷,长睡不醒。
传闻上古女娲造人,得大功德,成圣。从无到有,亦或者是凭空捏造,都不是一件可被允许的事情,可梁泉做到了。
老道知道梁泉的言灵,起先只是把这当做是一个上开的玩笑,或许有些麻烦,但仅是花开花落,看似惶恐,实则还在界限内。
可纸饶诞生不同。
打破了六道既定的规矩,又使得界外生灵诞生,老道连着他的友人,彻查了几日几夜,都未能真正做出些什么。
七后,梁泉苏醒了。
梁泉醒来后,看似没有任何不同,身体脆弱如同娇嫩花儿,风吹都能病倒,哪怕身体如何检查,都查不出任何的问题。
老神仙当时拽掉了好几把胡子,回去翻阅古籍。
老道守在梁泉身边,日日夜夜熬红了一双眼。
那时谁都没想到,根源在梁泉,也在杨广。
隋朝二代而亡,时也命也。可从杨广遇到梁泉,那枷锁就不断挣动,一而再,再而三,从梁泉这里得到了爆发。
可这是后来的事情了,眼下谁都不能推测到这点。
老道不许梁泉再用言灵,梁泉自也是乖乖听话,虽然他暂时也分不清楚这到底如何用。
这时的梁泉恢复了记忆,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多么难过。
杨广捧着一株鲜活的果植进来,上面坠着的果子饱满,煞是可爱。
梁泉抿唇笑了一下,“阿摩,你这么偷偷摸摸过来了?”
“你师傅发疯了。”杨广脸色冷冷的,但是看着梁泉的眼中还带着些暖色,“你身体如何?”
“老样子。”梁泉看着杨广把这一盆果植放在窗台上,“你呢?”梁泉知道这几日师傅一直绕着他转,或许顾不上杨广。
“无碍。”杨广摇头。
他向来是个冷清淡漠的性格,可是遇到梁泉才会露出轻笑,对着老道又是另外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你坐下再。”梁泉示意。
杨广摇头,俯下.身来摸了摸梁泉的脸,沉声道,“好生休养,你师傅,会救你。”梁泉的身体虚弱已经不是秘密。
梁泉抿住嘴角,杨广这话得轻飘飘,但是他总觉得他不开心。杨广这般骄傲的人,出这种近乎承认自己无能为力的话,已经是极致。
梁泉拉着他的衣袖坐下,“以前你曾过,日后你离开后,会带我看看山河,阿摩这事还未做到,我怎会出事呢?”
“年纪,就文绉绉的。”杨广一把按住他的嘴巴,挨着床沿坐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纸人……”
“不许再提!”
杨广低声道,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他不过十几岁,然怒意上涌时,眉宇间满是凶戾暴怒,亏得梁泉握住他的手腕,这才勉强压下。
“我很喜欢它。”梁泉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来,“师傅虽然生气,你为何也要生气?”他浅浅道。
“你的命,和那个玩意儿比起来,你问我何者为重?”
杨广冷冷笑了一声,屋内的气氛瞬间冰冷,“若不是老道取走了它,我现在便毁了它!”
这玩闹从两人而起,杨广才越发厌恶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