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祠堂,这间房子就像是完全避光一样,只有蜡烛的光芒微弱地跳动着,使整个屋子的气氛格外寂静、沉默。
祠堂摆放着的牌位面前,跪着一个女人,她垂着头,眼睛闭着,脸色惨白。
突然,女人的眼睛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
面前的这个场景在墨曦的眼睛里面慢慢聚拢,直到完全清晰。
墨曦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脑袋都感觉是昏昏沉沉的。
不过一会儿,她就将眼前的情况弄清楚了。她现在在家里面的祠堂,被她爸罚过来的。背后还有些隐隐作痛,是受过家法之后的正常情况。
墨曦叹气,从受罚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她不仅身上还有伤,就连水至今都没有喝一口。
不过快到时间了,马上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墨曦直起身子,她看着那些牌位,漆黑的眼睛里面看不出一点情绪。
这个姿势其实是非常难受的,尤其是在跪到现在,腿脚基本上已经麻木的状态下。不过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一点,墨曦也只能这么干了。
不过这可怜是装给谁看的……
答案很快就自己揭开了。
祠堂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美妇人着急地跑到墨曦的身边,手轻轻地碰到墨曦,担心地问:“羊羊,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很难受?背上的伤痛不痛啊?”
墨曦顺势塌了身子,将头埋到美妇人的肩膀上,语气听起来非常虚弱,她说:“妈,我背好痛,我想喝水,我好难受。”
女儿的话语让墨母一阵心疼,她柔声说:“羊羊,没事了啊,妈现在就带你去处理伤口,然后给你熬点粥。你爸真的也是不知道轻重,哪儿有这么罚自己亲女儿的啊?”
墨曦头在墨母肩膀上慢慢动着,她轻唔着,听起来是非常难受了。
墨母的心口也是堵得慌啊。
将墨曦小心地带回到她房间里面,提早通知的医生已经等在那儿了。
趁着墨曦包扎伤口的时间,墨母去找墨曦的爸爸算账了。
医生给墨曦处理好伤口之后就自觉地离开,墨母还没有折回来。墨曦趴在床上,百般聊赖地看着手机。
上面有好友给她发来的慰问短信,回复了个还活着之后,墨曦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墨曦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她细想下来,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忘。只不过心里面总是空落落的。
还没有弄清楚这种感觉从哪里来,她爸就先进来打断了墨曦的思考。
看到自家严厉的老爸,墨曦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看样子是在和家长赌气了。
墨父看她这样子也是一气,他坐到床边,说:“现在还不觉得你自己错了?”
“我不觉得帮人讨回公道也叫错。”墨曦不服气地说:“他们做的孽,让无辜的人受了罪,他们不收到惩罚,就太不公平了。”
墨父皱着眉头,教训说:“我没说你为那些人讨公道是错误的,我想说的是你的做法。李家和我们家是多少年的交情,你这次正面指责李家,让李家颜面无存,你让两家怎么结交下去?”
墨曦:“墨李两家关系好,是因为老一辈。我和李家那几个关系怎么样,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找的也只是李家不成器的畜牲,帮他们李家剔除蛀牙,他们感谢我才是。”
“你做梦呢!你都上门打脸了你还指望人家感谢你啊。”墨父真的是被墨曦说气到了:“我惩罚你,是为了让你知道做事不能一根筋直到底。你是墨家的女儿,一举一动会被人妄加揣测,这大院里面几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你做事总得想想。”
“可是事情总有个是非黑白吧,我按着规律办事,谁也找不了我麻烦。”
“可是羊羊,你怎么就知道这世界上是非黑即白的呢!”墨父最后叹气道。
墨曦这丫头的性子太直了,是非黑白分得太清了。这也就导致她在人情世故方面有些短板,尤其是在这个大院。
大院里面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简单,能用黑白就能概括的。
“算了,你这性子,我看这辈子也别想改了。”墨父无奈地说,他也算放弃了:“这次关禁闭,也是想给你提个醒。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在其他几家人的眼中,你做的事也不再能用孩子性子来解释了,你终究得注意点。”
“有时间,你还是和你哥哥学一学。”
听着墨父的唠叨,墨曦垂下眼帘,眼睛中还是有些迷茫和固执。
突然,墨曦感觉头上一阵温热,是墨父在模她的头。
“伤怎么样了?”
说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也是宠着长大的,墨父不可能不心疼她的。
问题是,墨家的家法是有专门人负责的,他想给墨曦放点水都不行。
听着墨父的询问,墨曦委委屈屈地说:“好疼,疼死了。还不让吃东西,连水都不让喝,我差点就晕过去了。”
哪怕知道墨曦有夸大的成分,墨父还是忍不住心疼啊,他说:“你这孩子,稍微服点软不就可以了吗?过过面子啊,之后你该干什么还不是随你。硬要接受这一顿大,在家就不能撒撒娇啊。”
墨父这话让墨曦忍不住笑出声了,她转过头看着墨父,说:“爸,你这才教训了我一会儿,就不教训了呀。我还以为要教训我很久呢!”
“教训你什么呀,你又不改。”墨父没好气地说:“而且,我女儿,长得根正苗红的,有什么好教训的啊。让你跪祠堂也是过过场面,你见我们家什么时候只让犯错的人跪一天祠堂啊。”
墨曦向墨父眨着眼睛,颇有点得寸进尺地问:“那个,爸,那李家的事情……”
墨父笑了下:“你既然没有做错,那就一直走下去吧。我家姑娘三观正,人又善良,我没道理摧毁这些美好的品质。就像我闺女说的,这事上,是他们不占理。”
墨曦起来抱住墨父,笑着说:“爸爸最好了。”
“你小心点,背上的伤注意点。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下来喝粥,你妈现在就在下面特地给你熬呢。”
“好的。”
到了时间,墨曦自觉地就下了楼,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让她觉得有点意外的人。
“哥哥。”墨曦非常快地跑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年轻男人旁边。
她笑着说:“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