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也不知下了多久,屋外乌云密布,让人分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屋里的灯火已经点起,非九与楚珂相对坐在榻上,中间一张矮几上放着两只茶杯,而楚珂手边放在火炉上的茶已经微微煮开,袅袅白烟升起,其中夹杂着一抹茶香,沁人心脾。
他手中拿着一本兵书,正在细细研读,偶尔抬头看看对面非九,就见她正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着一本书,那本书被她拿的摇摇欲坠,而她呢,眼皮不停的打架,好像随时都要睡着了似得,半分看书的样子都没有。
楚珂不禁莞尔,方才为了给她解闷,他特意给她找了一本游记让她看,这本游记他倒是看过一遍,内容也算的上是稀奇古怪,诙谐有趣。
原以为她会喜欢这种游历山水的趣闻,却没想到,那本书她才看了两页,人都要睡着了。
手边的茶已经煮开,楚珂合上手中的兵书,把沸腾的茶壶从火炉上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这时,非九终是抵不过睡意,脑袋一歪,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的书也是应声落在地上。
楚珂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放下手中刚煮好的茶,起身走到睡着了的非九跟前,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放回桌上,而后看着睡着的非九,又弯腰把她抱起。
低头看着女孩在自己怀中安静的睡颜,楚珂眼中的柔情似是化不开的春水,他不由的又紧了紧手臂,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她似得。
明明这两天,看她每餐都吃的不少,身子怎么还这样的轻?
楚珂小心翼翼的把非九抱回卧房,将她放在床上,细心的给她盖好棉被,掖好被角,看着睡梦中的非九,楚柯坐在她身边,和衣躺在被子上,侧身面对着非九,看着她浓密挺翘的睫毛,精巧的鼻梁和那张粉嫩的小嘴。
如此的近在咫尺,楚珂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眼中都是她的倒影。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孩白皙软嫩的脸颊,手感甚好。
外面的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偌大的军营中,除了值班巡逻的士兵还在走动外,其他人都已经躲在屋里睡觉了。
楚柯起身走到屋外,细心的把房门紧闭。
他倒也没转身去往别处,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漆黑的天,他身上穿着黑色的披风被萧萧的寒风吹起,他似乎是在看着天空出神,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他深思至此。
他站了许久,连他衣袍的下摆都被吹进来的雨水浸湿了。
天越来越黑,也是越来越冷,楚柯拢了拢披风,伸手拿起放在门口的纸伞撑开,外面的雨依旧不停,一路上的泥水溅在他的鞋上,衣袍上,等他走到华承之门前,莫要说鞋袜,就连他身上的披风都被风雨淋湿了。
屋内,华承之靠在软枕上,眼神上下打量着一身狼狈的楚柯,又抬眼看了看外面哗啦啦下着的雨,这人怕不是脑子坏了,下着雨跑出来干嘛?
楚珂把手里滴着水的纸伞递给站在一旁的士兵,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华承之倒也不阻拦,待人都出去了,房中只剩下他俩,华承之才开口说:“虽然本王的确是让你有空过来一趟,但你也不必顶着这么大的雨过来吧?”
这话,自然是华承之故意调侃楚珂的,以他对楚珂的了解,若让楚珂因为他一句无紧要之事的召唤赶来,最起码也会是几天后,还得看他心情,乐不乐意过来。
如今他这模样,倒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说。
华承之很好奇,能让楚柯冒雨赶来的,会是什么事。
楚珂伸手解开了淋湿了的披风,搭在华承之的衣架上,也不管自己的衣服,会不会弄湿华承之干净的衣服。
华承之看着那衣架上湿乎乎的披风,一张本就‘生人勿进’的高冷面孔,更是冷了几分。
这人是存心来找不痛快的吧!
楚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可是有洁癖的!
“来的时候太急,被淋到了,借你火炉一用。”楚珂可不怕他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径自走到火炉旁烤手。
他们两人一起长大,性子多少有点相似,平时在外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可只有他们二人时,却又喜欢互相揭短,谁也不让谁。
看对方吃瘪,是他俩众多志趣相投中最为契合。
而这点上,十之六七,是楚柯胜。
“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念多年兄弟情义!”华承之看着他那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实在气闷。
楚珂撩袍坐在一边的榻上,给桌子上的两个水杯倒满水,轻抿一口说:“在房中带着无聊,所以想着来找你下盘棋。”
取出棋盘旁放着的棋子,楚珂看着还躺在床上的华承之,说道;“你不过是中毒了而已,又不是腿断了,莫不是还要我扶你起来?”
华承之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老血,上不去,下不来,要问这世间有谁能让他如此无言以对,只能是楚珂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