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婉歌搬入新居后的第二日,项如天就托人把琴送到揽香阁,婉歌虽对这位阁主有所戒备,但这琴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好琴,便欣然收下,抚琴时,她发现云纹图案中多了两个新刻上去的字:婉歌。
之后项如天每隔十日便来拜访,再见他时,身上的邪魅之气少了几分,更多的是温文尔雅。燕婉歌慢慢发现,这位气质不凡的阁主,不仅精通琴艺,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
自己在他面前,更像是一个徒弟,跟着师父悉心求教,而他,温柔似水,耐心指导,她有时竟忘了自己当初的勤学苦练,不过是为了摆脱命运的枷锁罢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是一种对美的享受。
虽然项如天带她极好,也十分君子,但她依然惦念着外面的世界。
一日,婉歌在书房作画,项如天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不时从盘子里拿起点心细细品尝。只见画中呈现出深山野林,云雾缥缈,山腰上有一座楼阁,里面是一男一女正在切磋棋艺。窗外小雨稀疏,四周林业茂密,再无旁人。
待燕婉歌停笔,只见项如天眼神中略带忧愁,他看着画卷,低声问道:“婉儿,我把你关在此处,你可怨我?”
“怨?”婉歌微微一笑,“您可是堂堂揽香阁阁主,出了名的大人物,奴家区区一届青楼女子,怎么敢提‘怨’字。”
“哈哈,还说不敢,你在我这阁主面前说话如此放肆,不怕我强人所难?”
“阁下怕是忘了,小女子这样的身份,本就是侍奉他人为生,又怎会怕您‘强人所难’?”
项如天听着这样的讽刺,报复般的起身将婉歌揽入怀中,婉歌下意识挣扎,无奈太过柔弱,对方纹丝不动,只能放弃。他胸膛的温度传到她的脸颊,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传来,竟让她感到有些安心。
“娘子,从今往后你只侍奉我一人,可好?”他穷追不舍,坏笑着在她耳边喃喃道。
他看懂了她画中的意境,如同此时她身在闹市,却似被困在深山峻岭之中,难以脱身,但他也看懂了,她的画中有他。
“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而已。”婉歌淡淡地说道,“我幼时被父亲强行卖到揽香阁,到如今被你囚禁在这里,从来没有自己能够做主的时候。我拼命努力,也不过地位稍微比其他姐妹高一些罢了。受到你的关注后,虽然有了不用接待客人的恩典,但现在的日子,并非我所向往。”
“如果你答应与我成亲,以后天下辽阔,我都任你自由,如何?”
“我如何信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者,相识至今我从未欺骗过你,也未真正动你一丝一毫,还有,我对娘子,是真心的。”
燕婉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就像项如天手中的棋,只能任他摆布,但这样坚定而热情的话语,也不免让她心动许多。
之后的日子,项如天开始带燕婉歌出行,在不同的地方闲逛,直到黄昏再回到她的住所,而她也不再隐藏对他的感情。
自从夺得花魁之后,燕婉歌名声大增,不少达官贵人慕名前来,当得知婉歌不接客后,纷纷失望,揽香阁的生意流失不少。婆婆心中有怨,但阁主的命令也不敢不从,只得求着婉歌每日演出两场,不卖身,只为招揽人气。
从上次婉歌与项如天见面后,他吩咐下人为婉歌寻一个丫鬟作为陪伴,于是婆婆带来了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名为青墨,嫁人之后因为丈夫家道中落,卖到揽香阁。一般这样的相貌揽香阁是不收的,但作为丫鬟倒是无妨。
听婆婆说,青墨本是街市药房老板的女儿,许配的丈夫也是城中有名的富商之子,只是这商人买官之事被仇人告发,从此家道中落,正碰上揽香阁黄金千两寻美人,虽然已经出嫁,但婆婆愿意花五十两黄金将她买下,她丈夫虽心有不甘,但有胜于无,拿了钱扬长而去。
从此青墨就在后院住了下来,照顾婉歌的日常,虽说是丫鬟,但婉歌一直待她如姐妹,十分亲近。青墨为人聪慧伶俐,先前帮助父亲管理药铺,因此在婉歌身边,把日常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
阁主曾下令不许婉歌擅自出行,原先一切需求皆由婆婆打点,但有了青墨,婉歌就能让她从集市上带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糖人,拨浪鼓,还有布老虎……
“主子,您这到底还是个孩子。”青墨打趣道,“没想到这名震王城的堂堂花魁,居然时不时让自己去弄一些平淡无奇的玩具。”
“小时候家里没有这些,别家小孩子就喜欢拿到我面前炫耀,但是现在有了,却没了小时候的感觉了。”婉歌摆弄着青墨带回来的小物件,觉得无趣。
“交代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奴婢打听到,您的父亲拿着换来的钱作为资本,没多久就在商圈中混的风生水起,但出身不好,又想攀上大户人家,于是入赘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娇妻,两个弟弟也入了国子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