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士的眉眼太熟悉了,每一次支楚月进入林哲房间,书桌上摆着的全家福里面的女士就是长成这副模样。
只是她现在又不太一样,也许是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弄的。
她憔悴了很多,支楚月一颗心浮浮沉沉,终于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沉入冰湖中。
表面平静,内里其实翻滚着的全是无奈遗憾与后怕。
支楚月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有人朝这间房间走来,支楚月一个转身,背对着走来的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身后的人顿了顿,但很快抬起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支楚月吓了一跳,现在又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松了一半,又被里面的人的谈话勾得吊起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证人,抓不到凶手,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珍珍,你别激动。小哲的伤情报告达不到轻伤,只能找到人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了。”
房间里传来凄切的哭声,如同浮在湖面上的浮萍,痛苦像暴风雨落下来,击得她要被沉没。
支楚月的勇气消失殆尽了,手僵在半空发抖着,明明是六月,南城步入高温天气,可是她全身上下渗着冷。
她低下头手掌盖着脸,不过半响,就在掌心晕出了一片潮湿的海。
鼓点般的声音带着悲切的节奏落在她的心上。
“那我们小哲怎么办?被打成这样,凶手就逍遥法外吗?”
“别怕,珍珍。”
“你除了会说别怕还会说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儿子,为什么啊?”
支楚月行尸走肉般回到病房,躺在床上,病房的灯打开了,一瞬间刺入她的眼睛,眼睛变得肿胀发酸,落下也是咸酸的眼泪来。
支楚月微微偏了偏头,泪落下脸庞钻入发丝中。
她太痛了,后背痛,心也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
当那群人凶神恶煞地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她才恍然大悟,她所渴望的和平美好并没有到来,撕开美满的生活表面,她发现里面是血淋淋的伤口。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摆脱霸凌,只是因为暂且远离了,才让她产生了一种永远摆脱了的错觉。
她能怎么办?支楚月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是痛苦澎湃在心里,哪怕在唇上咬出生锈般的鲜血,也不可以疏解半分。
支有云给支楚月办了出院手续,支楚月没有什么气力,也没有精神吃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在她走神的间隙,窝在枕头上的手机一直发出振动的声音。
支楚月抬眼看了一眼,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可是很神奇的是,她居然第一时间就能猜到声音的主人——让她陷入两年噩梦的人。
“你好。”
“嗨,支楚月,我是苏真真。”那头含着嘲讽得意的声音顿了顿,继而笑起来,“怎么样,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支楚月脸色发青,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她强忍着,牙齿从没有打颤:“你想怎么样?”
“支楚月,你过得挺好的嘛,有令人艳羡的爱情、友情,我丝毫想不起你以前是我的手下败将呢,你说,你以前被我羞辱的时候,会敢想你会拥有现在的东西吗?”
支楚月闷哼一声,声音冷下去,没有半点起伏:“所以呢?”
“支楚月,我对你够好吧?没让你们两个一起死。”
那头轻轻笑起来,“我也不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你,什么都没有,和以前一样。”
“我要你离开周婉晴,离开林哲,噢,你还要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低下来,低得支楚月几乎要听不见了:“我对你够好吧,支楚月,只要你做到了这些,我保证,我不会再动他半分。”
四周一片死寂。
支楚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轻盈地钻出云层,她仰起头就拉到了伤口,那看不见的伤口给她带来一阵酸痛,爬上她的脑后,让她的大脑都发麻起来。
她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摇摇欲坠要落下来了。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