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自顾自说得高兴,但曹玉竹没有她那般欢喜,面色含霜,嘴里说出的话似冰疙瘩。
砸得她自己生疼。
“娘亲真是好算计,一个女儿,东食西宿两边都不亏。”
周氏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没听出别的音来,“不算计怎么办,娘不想你再赴我的后尘,王爷是你夫君,你以后可得好好逢迎他,别整日里冷着个脸说什么喜不喜欢的。”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又不能让你做皇后,当王妃,你可得务实些。”
曹玉竹面无表情的听着,淡淡提醒道,“您好像忘了一件事。”
周氏一怔,“何事?”
“父亲……”
说到父亲两个字,曹玉竹默了默,眼里有一丝怨恨,她不想提这个人,但这个人又是她不可逃避的存在。
“……他暗害李钧贪污抚恤银一事,李钧怕是已有了猜忌,您觉得这个时节李钧还让我入晋王府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生得貌美,亦或是为了延绵子嗣?”
周氏闻言揉着太阳穴,颇头疼。
在大将军府她是个没有地位的侍妾,大将军做什么事自然不会与她商量,更别说是这种阴谋诡算。
抚恤银一事她也是前几日无意从大夫人口中得知的,但那时她已攀上了皇后,答应为皇后办事,推脱已来不及。
现在看,自家女儿相貌不过中等偏上,是断不能迷惑男人的,若论生儿育女,李钧又连洞房都没给她。
除开这些,他也只有反过来利用自家女儿,从她嘴里套话的可能。
但她的竹儿什么都不知道啊!
想到这,周氏为女儿的前程担忧,“竹儿,那你有何打算?”
说话时,周氏将白瓷瓶往曹玉竹面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让曹玉竹早做决断。
曹玉竹没看瓷瓶,觉周氏想得简单,“您以为李钧倒了就没事么?您可别忘了晋王府里还有个晋王妃。”
周氏不解,“王爷不是恼了她,将她禁足了么?”
曹玉竹摇摇头,她虽只入了晋王府一日,但察言观色,打听到的事不比红绫少。
“之前晋王妃几次将李钧戳伤,皇上、太后不但没怪罪,还赔了好些赏赐安抚他,现在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禁足,等李钧气消了随时都会放她出来。”
“且抚恤银一事她也被卷入其中,现在她的人还在牢里关着,此事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周氏听了愈发担忧之余,又恨起了大将军,那个人多年不管她们母女死活,任由她们被人欺负,现在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却又因为他而进退两难。
“竹儿,若王爷因为这事迁怒于你,你可如何是好?”周氏说着,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桌上的白瓷瓶。
“您还是想让我弑夫?”曹玉竹冷笑着,面上有一丝鄙夷。
“看来您的算盘真是打错了,您就不该送我入晋王府,让我老老实实在大将军府待着,或送去怀恩寺为尼,我每月怎样都能节省几两银子给您,但我若弑夫败露,您非但半点好处都捞不到,还有被连诛的可能。”
事实如此,周氏耸拉着肩垂头缄默不语。
她那卑微的模样曹玉竹看着心烦,瞬时面色涨红,胸中气息起伏,“龙生龙,凤生凤,丫鬟女儿丫鬟命,麻雀终究是麻雀,飞得再高也变不了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