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戎国人哪里吃得惯我们缙国的菜?”江惜芸飞快地打断了父亲的话,“用不着了,世子的驿馆就在隔壁,他必是要回去用膳的。”
她一面说,一面挪了下脚步,让出一条道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桑格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下。
戎国人大多健硕粗豪,在戎国人中,他却是少见的美男子,也是少见的斯文礼貌,如果不是那略显突兀的鹰勾鼻,他几乎与江南士子一般俊雅。
“小女说得有理,我们缙国的菜不见得合乎世子的口味。”江深笑着一拱手,“那老夫就不虚留你了。世子好走,改日有空老夫再登门拜访。”
“江大人客气。在下先告辞了。”
桑格的眼中划过一道阴沉,却转纵即逝,他欠了欠身,举止间仍然俊朗贵气,又朝江惜芸望了两眼,才起身而去。
“爹爹——”
江惜芸拉着江深的衣袖一边摇,一边撅起嘴儿。
“你为什么要收下他的参嘛?他这个人邪气得很,咱们不要他的东西。”
江深皱着眉,“这次不收,下次他还会再来。他毕竟是戎国使者,面子上咱们得过得去。”
江惜芸看着桌上那黄澄澄的参盒就觉得烦心,“还是扔了吧,我不想要。”
江深拍拍女儿的头,“罢了罢了,回头爹爹来处置。惜芸,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房中,不要出门了。”
江深目光老辣,虽然桑格看上去礼貌谦和,却总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危险气息,他既然盯上了惜芸,那么就不得不防。
可是江惜芸年少活泼,却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
“爹爹,不出门我会闷死的。今晚我还想出去逛集市呢。”
“不行!”江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尤其是夜里,更加不准出门。不要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天下无敌了,若遇上歹人,你怎么抵挡得住?”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的轻功挺厉害,打不过我还可以跑——”
江惜芸急忙争辩,但江深却知道自己女儿的功夫是几斤几两,他五十多岁就只生得这么一对儿女,爱若珍宝,哪里舍得再让她独自出门,于是江惜芸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生生地被爹爹关到房里去了。
门口还站了好几个丫环守卫,除非是变作苍蝇飞出去。
这下江惜芸便傻眼了。
她在屋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看看窗外的月色,已经快到亥时了。
她跟李景枫约好的,亥时在长街上的灯笼店见面。
这可怎么好?都怪那桑格!横空出来送了颗参,她便悲惨的失去了人身自由。
爹爹一向说一不二,虽然惜芸很擅长撒娇,可要在一时半会间说服爹爹,当真是很难。
江惜芸靠在窗旁,幽幽地叹了口气。
窗外,明月当空,夜鸟轻簌,而今晚大概是出不去了。
言而无信,不是君子。
可惜没办法,只能让李景枫空等了。
但愿……他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