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一场临时起意的小聚,最后居然演变成山村基础建设的讨论会。
过了元旦后两个星期,付为政拉着高存光翻山越岭去镇上汇报新年工作计划,他的意见是好事要趁早,现在财政紧张,新的一年刚开始,财政预算提前打招呼排好队再说。
村民们都知道他俩此行的目的,纷纷来到村口送行。
付为政看着大伙儿,只扔下一句话:“我是准备去挨批的,拉上存光一起,全当是垫背的。”
这次为修路去陈村镇向上级请示,百分之百不会被批准,原因只有一个:没钱。
明知不可为而勉强为之,付为政就抱着一个心思,死马当作活马医。
万一被批准了呢?有希望总好过绝望,有困难不提出来,别人也不可能设身处地去为你着想,镇上如今千头万绪,财政拨款一百个地方等着用,每个月的办公经费和工资都发放不够。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吃饭都没钱,又怎么可能单纯为了改善一个村的交通出行去投入呢?
兹事体大,付为政想来想去,这个锅他一个人背着太重,拉上高存光一起,就代表了整个大队的态度。
虽千万人吾往矣,两人走进山里的背影看上去颇为悲壮。
付为政和高存光走后,宁向东去了曹二楞家。
“你说现在去黄巢谷?”二楞听宁向东说想进谷转转,感觉莫名其妙,现在是一月中旬,山里最冷的时候,黄巢谷终日西北风嗖嗖的穿堂而过,气温比谷外又要低好几度,连兔子都不往里面钻。
“你得有多想不开啊宁娃子,现在进去能冷死,”二楞说道:“再说里面除了土就是土,啥也没有。”
“就当是体验一下,别看你是鹅关人,冬天进谷里也没几次吧?”
“没几次?”听宁向东这么说,二楞不服气了:“是没少走几次!从小到大,每一年什么季节我都走过。”
“你那都是有事儿才走,是被动的,这回不一样,换个心情感觉也会不一样。”进黄巢谷没有二楞当向导可不行,宁向东继续说服他:“不信你试试看,我保证你有不同的体验。”
“好吧……”看到宁向东打定主意的坚决态度,二楞不情愿的答应了:“能有屁的不同,还不是一样被动。”
黄巢谷是一条大体上南北走向的山谷,从冲着村子的北口进去,延伸十几里地后有一个很缓的转折弯,过了转弯以后,又有一个位于两山之间的垭口,走过垭口以后好路就没了,连续三道山梁横断峡谷的通道。
看着这三道梁子,宁向东沉吟不语,黄巢谷之所以只能人畜行走,车辆无法通行,这里是最关键的位置。
难怪耐火材料厂宁肯放弃这里也要修盘山路,从经济成本的角度考虑,修盘山路只是在平面上直接铺设,而打通黄巢谷里这三道山梁,则需要进行地质勘探,使用炸药炸开山体,无论是时间还是资金消耗上,都将大幅度增长,这些投入陈村镇的确承担不起。
更何况,鹅关村目前看上去并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因此也就没有足够的理由争取到资金。
站在垭口上,看着远处的山梁,宁向东连抽了两支烟,也没有说走的意思。
正如曹二楞所言,谷里的北风果然一刻也不停,夹杂着地面的碎雪掠过,像刀尖一样扎在脸上,他被白毛风吹的受不了,催促宁向东赶紧躲到背风的地方。
“往前走走,翻过那道梁子再看看。”
“那边也没球啥看头,梁子过去还是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