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赶到归元寺,才发现想找到常山大师并不容易。
上次是因为龚强跟保洁僧发生口角,机缘巧合遇到常山师出来调停纠纷,这次再来,整个寺庙内空空荡荡。
也许是时间不对,和尚和居士一个都看不见,院落里安安静静,连树上的鸟儿都不鸣叫了。
怕是都在午休吧,宁向东边走边想,先到大雄宝殿拜了拜,也没有许愿,虽说自己不太迷信佛教,但还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佛教里的大智慧,开悟了很多心有芥蒂之人,要不有句话说:佛教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学。
绕过大殿,来到藏经楼,上次就是在这里邂逅常山大师,此刻大门紧闭。
中午的天气实在炎热,宁向东一路折腾过来,此时口渴难耐,也不知道归元寺的饮用水在何处,于是打算先找处阴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恰好看到一颗参天老树状如伞盖,树冠遮出一片阴凉,下有一条长椅正好纳凉,美中不足的是,有一人横卧椅上。
宁向东看到那人屈膝蜷卧,脚下尚余一处空当,自己找不到常山,心中烦热,看到这处空当再也忍不住,陉直走过去坐下。
屁股刚刚挨着座位,睡卧之人的脚就踹了过来,宁向东大怒,挥起老拳打在那人屁股上。
那人吃痛,翻身坐起,宁向东一看,不由笑了,正是上次罗汉堂的保洁僧。
“原来是耀相师父。”宁向东打个招呼。
和尚坐起来,看了他半天:“你是谁?”
“我是我。”宁向东心中暗笑,哲学里的老段子。
果然,和尚又问:“从哪里来?”
“从来处来。”
耀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宁向东,过了半天才说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装蒜的吗?”
“……”
宁向东这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他以为和尚说话都是绕着说,没想到耀相这么接地气。
“生活上遇到点麻烦,想来找师父开解看看。”宁向东叹了口气,说出心里话。
“生活都不会了?你是孩子吗?”耀相伸手从眼角搓出一粒眼屎,瞪着宁向东:“一天又一天,不就是生活?”
“呃……”宁向东有点尴尬了:“一天又一天的生活,会,怎么一天又一天的过,不会……”
“怎么过?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过,”耀相看着他:“其实你来这儿,心里不早就有了答案?”
“我是出家人,出家是为了来生,我是保洁的,保洁是为了今生,既然有生,那我来问你,怎么能得活?”
这回宁向东不敢造次,认真思索了好半天,才说道:“一日三餐,就是为了活着。”
“善哉,这就是生、活!”耀相站起来,整理一下身上的僧袍,摇摇晃晃向罗汉堂走去。
宁向东呆呆的坐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忽然想起小时候,看到院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是这么终日枯坐,一天又一天,那时候不理解他们为何会这样,现在似乎明白了,目之所及,皆是回忆,眼之所见,皆是遗憾。
生,我已矣,活,亦我欲矣,贷款这件事,老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