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明从屋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脸上,刺的眼睛睁不开,他用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浑身酸麻。
昨天,王大龙破天荒把他叫到了北边,这让他有点莫名其妙。
上次在麻城扁担里做内鬼,帮助王大龙赶走炳叔之后,自己分到了三千块钱。
当时跟他见面的是狗头韩春和,把钱递过来时说道:“大龙是个讲信用的人,一手交易一手钱,从此两不相欠。”
狗头韩春和是地道的湖北人,多年前在汉正街跑单帮,后来为一个妹子伢跟别人干了一架,消失了好多年。
直到把他揍成狗头的那人跟妹子伢结婚后离开了汉正街,韩春和才重新回到这里。
不过那次为红颜冲冠一怒之后,留下了狗头的外号。
很多人以为叫他狗头是因为被揍的太惨,包括扁担里的老人也以为是这样,其实王大龙很清楚,狗头两个字是因为韩春和心思缜密、做事严谨,擅长抓住一个人的弱点做文章才得到的,可惜思维缺乏大格局,只配得上狗头这个词,不然后面还可以再加上军师两字。
韩春和常年在阴谋里打滚,脑子里早没了豪义的概念,唯一一次英雄拔刀也以失败告终,从此再也不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这一点比王大龙尚有不及,起码王大龙在阳光下行走安之若素。
“还是多看看书吧,狗兄,”王大龙语重心长的教导着:“不是为了修养,而是为了生存。”
“我现在终日与龙弟相伴,岂惧狼虫虎豹?”
“咦?你狗日的这句话又像个大师?”
当二明从韩春和手中接过钱时,看着他身影迅速消失在人从中,不由暗自佩服,狗头在王大龙身边是红人,果然不一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往来……”直到身影淡去,韩春和的话才在他耳边响起。
虽然二明也是个忘义之人,但是看跟谁忘,红安的势力现在如日中天,就算打断他的腿也不敢违背约定,所以当接到别人传话说叫他过去,最初还有点不敢相信。
王大龙摆了一桌家宴,连他在内一共叫了十个人,这让二明受宠若惊,家宴被邀请,说明已是心腹之人,尤其这场家宴等闲人都不知道。
酒席六点开始,散场的时候不到八点,虽然时间不长,但大家都很尽兴,几个人喝了不少,饭罢都想趁着酒性来几手,于是就一起去找了家茶馆,铺开麻将摊子。
因为玩的人多,一圈下来就要换人上场,最初二明也按着规矩做,只是没想到自己手气臭不可闻,连玩三圈一直不开胡,就有点输红了眼,霸着牌桌不下来。
其他人都知道他急了眼六亲不认,就找另外三人来回替换,无意中形成了车轮战。
就这样从晚上八点多搓到第二天中午,二明独战群雄,一直没有翻盘。
也不知在牌桌上打了多少个盹,直到天亮二明的酒劲才下去,但是眼看着钱包越来越瘪,于是强打精神鏖战到中午,连活计也不去接。
扁担们都知道他最近发了笔小财,也没人劝他,就这样人换人、不倒架,牌桌一直撑到二明支持不住,主动离场才散了。
结清输掉的钱,找了个街边的角落,二明痛痛快快撒了泡长尿,才后怕起来,这场牌输了一千多块钱。
别看二明是渣男,但是赌风挺正,每个人都有一个无论怎样也会始终坚持的东西,二明坚持赌场上的正义、平等。
活人是不会被尿憋死的,二明把一泡长尿当成晦气挥洒完,忽然看到一个熟人,扛着扁担从街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