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采儿是在摇晃的马车里醒来的,身旁坐着一个不曾见过的老妇人,见她醒过来朝着帘子外喊了声,“公子,你家夫人醒了。”
马车停下了,她被老妇人扶着坐起来,赵恒便掀开一角走了进来,贴着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你感觉怎么样?还冷不冷?”
“不冷,也没有特殊感觉,想是已经化形了,你又在身边,没事的。”
孔采儿其实心里有一肚子话想同他说,想问他是否真的会轻信那人的话去集结大军谋反,却在他关切的问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再等等吧,等她想好该怎么开口再同他说吧。
赵恒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却开不了口,只是,眼下正在赶路,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尾巴跟着,并不是说话的好机会,只能安慰她,“咱们已经出城了,天黑之前能到客栈,先修整一夜再说。眼下带着岳父岳母,你又受了伤,马车最快也得赶个十天的路,不过,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赵成他们了,在客栈汇合,有了他们咱们可以走的快一点。”
孔采儿听罢挣扎着要下车,“爹娘也在?我去看看他们。”
赵恒拦下她,“不急在这一时,等到了客栈再说,此处距离京城太近,万一有百姓瞧见你父亲,反倒凭添许多麻烦。”
她知道赵恒说的没错,便安稳坐下了,“不知这位婆婆是何人?”刚醒来时她还以为是赵恒雇佣来照顾她的老妈妈,可这妇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骨子里的优雅姿态以及与她保持的恰到好的距离无一不彰显着她不平凡的来历。
赵恒侧头以眼神询问,只见那老妇人摇了摇头,随后对孔采儿说,“不过是不打紧的一些个前尘往事,幸得公子相救罢了,夫人若不嫌弃可唤我顾妈妈。”
这位顾妈妈很明显是不想提起往事,孔采儿也没再提起,昨天被寒冰蛊折腾的够呛,想着再睡一会儿,赵恒安顿好她出去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客栈,众人正焦急的等待着,见远远来了两辆马车,便都赶了过来,赵成面对赵恒还有些愧色,不过,看到自家公子不打算计较的眼神后,铁一样的汉子居然红了眼眶。
婉晴带着教坊司其余九人慢一步赶上来,从顾妈妈手里接过她,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采儿,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来,我看看。”
孔采儿还没来得及抽回手,婉晴已经搭上了她的脉搏,然后,眼看着她脸色渐渐凝固,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搀扶着回了客栈。见她还惦记着父母,赵恒便代她去接人下马车。
客栈是两个城镇之间唯一可供歇脚修整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大,条件也不是太好,但好歹是有床有吃食,还有热水。
厅堂角落里坐着一个帷帽遮挡全身的神秘人,身量窈窕而高挑,虽看不清真容,但是,光是倩影就足够人遐想万千了。
这人原本是坐在一旁喝茶,顺便探听一些消息的,可是,在她不经意扫眼望去的一瞬间,立刻站了起来。
错身而过的瞬间,一道身影迅速逼近,转眼间将她怀里的孔采儿接过手。婉晴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虽然不如公子那般惊才绝艳,也足以算中上之资,却被猛然靠近的身影轻轻一掌便推出了七八步远,毫无还手之力。
这人功力应是什么变态深厚,出手看似轻飘飘,实则内里受伤严重。因为,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动一动,更可怕的是,对于那人来说就像是弹飞一片树叶一般随意。
原来,这就是姑姑所说的天下多的是强者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孔采儿骤然间落入另一个怀抱,惊魂未定之下本能地大喊赵恒,心中连连哀叹,才出狼窝又进虎穴,这几天怎么总是碰到这种场面。
谁知,还没等她将救命两个字整出来,搂住她的人却松了手,揭起帷帽只给她瞧了一眼又迅速遮了起来,“阿采,是我。”
只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一秒,孔采儿就像个兔子一样,一蹦三尺远,呼救声更为高亢,就像是被狼追着一样。
她边跑边喊着赵恒,一头撞进闻声而来满脸杀气的赵恒,一溜烟地绕到人背后。
怎么人人都要扮作青枫的模样来欺骗自己,这人也真是的,长成那样还整天出去招摇撞骗,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