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她此生与儿子的母子缘分已尽了。
孔采儿听她说罢,脸腾地红了,局促解释,“未嫁前,我曾在这里同婉晴教习学过东西,一时回到故地失了分寸,是以,有些失礼了。再者,您说是夫君的娘亲,我自是惊讶的,也为夫君高兴,他此刻就在京城,不若,我去寻他来见见您。”
女子看着她起身想要下床,似乎很为自己即将母子重逢的场景欣喜。
倒是个真性情的,想来和他也能相处得来,只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他如今有了妻子,以后会有孩子,这许多年来,她的精神问题渐渐严重,清醒的时候也短暂了起来,只是希望自己能给这个孩子健康成长的路上伸一把手。
她拦住了孔采儿,“你被我的人劫来,估计瞒不过赵恒,他很快就会赶来,你也不必去寻他来了,既然你是婉晴的学生,那你去同她说说话吧。”
事实上,也由不得她选择,她今天刚认识的婆母并没有表达出要听她意愿的意思,直接叫了人将她带了出去。
赵恒在得知了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后,各种思绪像乱麻一样,姚丞黎但笑不语,只静坐一边等着,等着他接受。
熟悉的求救信号响起,赵恒混乱的大脑当的清醒过来,赵成他们遇到麻烦了,他得先去看看他们。
“外翁,可否容我考虑几天?”
姚丞黎自然没意见,“当然,你若是立马答应了,我也不相信你。”
赵恒出来时,赵成急得就差再硬闯一回了,“公子,你可算是出来了,夫人被人抓走了!”
脚步一顿,赵恒侧过头阴森森地看着以他为首的暗卫们,“夫人被抓了?那你们为什么都在这儿?”
众人在一片浓郁的杀气中噤若寒蝉,外人皆以为赵恒是个将死之人,可他们这些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人才知道,便是将死之人,公子的能力也是少有人企及,更何况如今毒已解,再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赵成上前摁住他的手,“是容夫人派人带走了,说是要见见儿媳妇。”
她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见,见儿媳妇骗鬼去吧!
“你们先找个地方修整,我去接夫人回来,三天后,我们全力出城。”
出城的决定是他临时做出的,本来也没打算这么着急的,现下看来,这京城于他来说就是个陷阱,进来容易,想要出去,那也是要花一番气力的。
“姑姑,公子到了!”
正在小憩的容夫人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说是小憩,其实她根本睡不着,心里一直纠结着一件事。
“请吧。”
他长高了,比年前探子呈上的画像精神了很多,可惜被那毒磨了这许多年,瘦弱的厉害。
“我来了,人可以放了吧!”
容夫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不过,她在这里有个熟识的人,去打个招呼,稍后便带来。”
赵恒不想听她鬼扯,“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我没时间与你虚与委蛇。”
说罢转身就要走,等着看他把这地方翻过来。
容夫人猛地捂住心口,控制不住地轻呼了一声,却还是被赵恒听见了,他忙转身急急看过去。
一眼撞进一双笑意溶溶的眼睛,他像是被气着了,开口却是伤人的话,“怎么?难道你是在博同情么?很可惜,在这些年如同地狱般的生活中,同情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就像是笑话。”
既然选择抛弃了他,又为何年年找人混迹在他的身边,隔三差五的便有自己的画像被送出去,宁愿看着几张没有温度的画像,都不承认这个活生生的儿子。
“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博你同情,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次之所以用你媳妇胁迫你来,是因为有件事要告诉你。”
容夫人面色并无不愉,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
赵恒皱眉,的确,若不是这样,他们母子今生都不会再见一面的,刻意忽略了她话里的某一句,他有些不耐烦的挑了把椅子坐下,没有瞧见上首,他一直期盼着的来自母亲的宠溺。
“什么事?”
“你的毒当真解了?”
赵恒仿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的毒解没解,你看不出来吗?”
容夫人眼眶发红,记忆中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大夏天的也不肯消停,疯跑一阵后,满头大汗地跑来找自己要西瓜水喝。
“娘亲,我的冰镇西瓜汁呢?”
她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五岁的孩子,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