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的眼睛都哭肿了。
他感觉眼角都快裂开了,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忽然,他抬眼看着抽抽搭搭的青离在奋力地拧开自己身上的『药』盒。
“啊...啊对了!这个丫头身上是『药』吧?!能救吗?!”云辰也不知道在问谁,反正如看到救命稻草般冲周围的人喊道。
顾蓝双赶忙擦了擦眼眶,细细地去看。
青离那么年幼,怎么可能分清什么『药』,她只记得自己看到过几次凌香姬救治那些浑身是血的妖魔时,就是用的她那些漂漂亮亮的『药』瓶子。于是青离拼尽全力地去拧开『药』盒们,拧不开的用牙也要咬开,然后不顾一切地往沧白雪身上倒。
这些『药』太『乱』了。
风寒感冒、头疼脑热、伤筋动骨,各类治『药』混杂其中。顾蓝双看得心略紧,不过所幸,也确实有止血补气的『药』粉,不过——沧白雪伤得这般重,仅仅只是这些『药』物,当真能力挽狂澜吗?...
青离哭得昏天黑地,稚嫩的声音都哑了。
“这是...”顾蓝双忽然看到一罐『药』粉中倾倒出片片细碎的鲜红,诧异道,“是什么『药』材?我好像从未见过...”
“沉香。”寒羽道,“魔界的沉香花,因为浮水而生,那水质澄澈极清,养出的花也纯净无一染,入『药』可增化其效。”
“如此...”顾蓝双沉『吟』。
『药』粉已经撒完。沧白雪依旧没有动静。青离抱着她血淋淋的身体,眼泪决堤,试图用小小的身子给她取暖。
其余人围守着她。
时间,仿佛漫长到了极点。
而沧白雪的世界一片浑浑噩噩。她意识不明,在一团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她好像陷入了什么泥潭,是那种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摆脱的泥潭。何况她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力气了。
周身有一股不轻不重、柔软至极的力推动着她,好像在引导她去什么地方。沧白雪就躺在这个软力里,如轻舟过水般『荡』悠悠地前进着。
她还是有些想思考一下的。不过很遗憾的是,她发现自己无法思考了。无论是过去和未来,一星半点都没有。其实人到此时,都是没有的,空白一片,仿佛孑然一身。
那罢了吧。这漆黑的柔软。
她打算松懈下来。刚这么一想,她的所有意识仿佛都抽散了一刻。
她仿佛陷得更深了。
忽然,在她的头顶,一点一点,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红『色』的...光烁。
那是什么?
沧白雪觉得意识又聚集了。那红『色』的光点似乎在这泥潭里浮浮沉沉。好半天,才得以显『露』出多的几分轮廓。
花?红『色』的花?...
她不知道,完全没印象。只觉得好看。
那花朵离她又近了点。片片柔软的花瓣洒开,鲜红至极的艳丽,温暖...炙热的温度。
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心与熟悉涌了上来。
这是什么感觉?
好奇异...但是...又...
她想去碰。
而周身的软力企图缠住她,拖拽了一下。
那花又近了。转转悠悠,安静无比,但是那份热,愈发强烈,像是在等她。
她这才终于找到了自己似的。
意识,身体,像从茧中剥了出来。
沧白雪顿了顿,
甩了甩手,向那红花扑朔而去。
——或许沧白雪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年的那一刻,她离魂灵星河,究竟有多近。
第二天。
众人苦苦守了一夜。
沧白雪奇迹般地生还了。的确是真真实实的奇迹,在她那冰冷的身体呼回了第一口微弱的气时,顾蓝双都生怕是自己眼花。
沧白雪醒了。
神力封印,祥纹黯淡,索咒隐去,*尽散。仅仅是一夜,她的一切好像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趴在她身上的青离看到她醒来,忍不住又哇哇大哭起来。
沧白雪怔怔地看着她,低头,盯着周身散落的『药』盒和斑驳的血迹良久,一言未发。
或许真的是凌香姬的『药』有了奇效,又或许是沧白雪太过命大。她竟然...真的从鬼门关生生走回来了。
可是现在的沧白雪,几乎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而她还没了神剑,丧了神体,恢复了平凡的肉身。
天空开始下雪。飘飘扬扬,雪白『色』的末积了地。正在一点点掩盖那血腥的残迹。
沧白雪打了个哆嗦,觉得冷。
她自己都还有些恍然。
不过沧白雪现在什么都没有心思管,她只有一个念头,强烈至极的念头,仿佛要在脑子里爆炸的念头。
凭借着这股倔强的念。
她羸弱的身体硬撑着动起来。
之后的事情,便是魔界众所周知的——将军请辞。
而事实上,沧白雪并不是所谓冲着离职去的,她是去寻千栖夜的。而她到了魔君殿,侍者告诉她魔君大人不在,而今日正巧是办理将领请辞的日子,按理说王应是去坐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