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盯着眼前的人好久好久,整个神情可以说是呆若木鸡。
梦啊,梦里果然什么都能实现。
云辰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坐了多少趟的过山车,总算静下来了,他没有发狂地狂喜或者怎么样,其实他好像并开心不起来。
可树索『性』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在他对面。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云辰手心里的守佑。
“你...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云辰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话题。天知道他怎么搜肠刮肚地蹦出了这么句话,他似乎很了然眼前的人或许只是个幻象罢了,但是...若是可以,还是想和他好好聊聊天。
“我知道。”可树双脚盘坐,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侧脸,神『色』自若地望着云辰,又苦笑道,“大叔不也知道。”
“...是啊,说死死了,也不提前通知声...”水神大人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什么...
“......大叔,我如果知道自己哪天死我还不得多防着点?!”可树真是被他气笑了,“若早知道我多穿个三四层软猬甲...”
“对哦,你怕是被啃死的吧...是不是死得特别惨?全尸都没有吧...”
“............”
可树真是不想和他多说话。
云辰自己问着问着,也没忍住笑了一下,无法,他俩以前聊天扯白都是这样的啊。
“哎,你也没机会留个遗言什么,留了澄玉两个字...字还挺丑...”云辰像是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小。
可树抿抿唇,未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拉扯着他,他拧眉,不得不又站起身来,似乎转身要离开。
“诶?!傻徒弟,你说...你的侠客梦怎么办?!”
云辰不知他怎么突然要走了似的,一下从地窜了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守佑,大声叫道。
可树顿了步子,微微侧过头来。情绪不明。
“你不是还要拯救苍生吗?要行侠仗义吗?要做大侠,要娶女豪杰吗?!你...你...”云辰越说越激动,却不禁哽咽了一下,颤声道,“你怎么...死了呢...”
可树好像长长地舒了口气,看了看空白一片的头顶。他终于又转过身来,面对着云辰。水神大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发达的泪腺,眼眶发红,他拼命吸着气,那神情...看起来真的好惨。
“大叔...”可树挠挠脸,好似非常随意地笑了笑,“那下辈子再说啊...”然而这句话,让他晶莹的眸光颤动不止,或许他应该是深知自己有太多的不甘心,但是——他并不想让眼前的人发觉。
可树侧了侧头,垂下眸子。
云辰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突然严肃道:“其实都怪你拜错了师傅。”
可树抬起头,有些茫然。
“你怎么会拜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师傅呢...如果当时我厚着脸皮去问着魔界讨一讨澄玉镜...或许...再不济,我应该跟你去啊,算我解不了那幻境,至少...至少我能带你出来,你...”云辰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起来,他胡『乱』地抹了把脸,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
“大叔,不怪你...”
“怪我!是怪我啊!”他打断他的话,接着絮絮叨叨地说道,“你给我的那棵绿仙子,你知不知道,它从手心那么大个都快长成妖怪啦!我水神殿的整个窗台都被它霸占了,你都不去看一眼,它天天还要吃特别多肥料,不给还不行,它『乱』长,顺着柱子...啊真是头疼死我了,你怎么不跟我去看一看...看看还要不要,不要赶紧铲了...我...你...你不能跟我走了吗...”
可树垂眸,云辰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正承受着多大的力量牵扯。
而他脸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情绪,仿佛当年被水草缠住脚腕时,他还是那样,不喊不叫,何况这次...是真的已经没人能救他了。
可树叹了口气。
“那,大叔...你...要不要,跟我走...”这一句话,他的字眼磨得无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捏着咽喉似的。
云辰愣了片刻。
可树眸光浮动,轻轻咬了咬牙。
“好!走啊!”云辰突然道。
可树惊讶地抬起头。
云辰抹了抹脸,郑重其事道:“走啊,跟你走!”
“大叔,跟我走,是意味着...死。”
“是啊,我知道。”云辰道,“死死吧!反正现在蓝双有阿醒,白白有魔君,我也没啥好担心的。剩下的那群狐朋狗友,估计我死了也挤不出几滴眼泪,没啥牵挂的,死死吧!最重要的是——你呢?!你想不想师傅陪你走?我还有好多好多没教给你呢!你想我们走啊!”
可树哑言。他的唇瓣启了启,却始终没有字眼吐出来。眼眸情绪混『乱』,忽而他抬起了双臂,将云辰环绕了起来。
那冰凉的触感让云辰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种突如其来的拥抱他本身是抗拒得不得了的,可是现在,他并没有想反抗。可树的发丝还是那般乌黑亮丽,带着徐徐的清香。这香他是记得的,是非常妙的树叶的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小子总是喜欢窝在树冠里的缘故,他身总是有这样一股香的,水神大人多少年来都不知道树叶还有香味,不过遇到他后,算是真信了。
“死了回不来了。”可树开口。
“哦。”云辰答得几乎没过脑子。
梦魇的力量正从可树身一点点爬向云辰,他隐隐约约开始感觉到压迫,像有什么正努力地把他往下拽,不过云辰依旧没什么反应。
“嗨,死死呗,谁让我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徒弟了。”他开玩笑地说道,表现得轻松潇洒。
“我这样的,你当然找不到了,大叔...”可树把下巴放在他肩头,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还是清脆得很,只是...似乎掺杂几分无奈,“不过...”
可树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