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衣手持油纸伞款款走出马车,脸『色』似幽似怨,望了望环顾在马车前的四个男人,黛眉深锁,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神情『迷』离,如同中了蛊毒一般,痴痴愣愣,怅怅惘惘,良久不发一语,好似一位画上的佳人。
雨依然在下,淅淅沥沥,密集的雨滴临空飞舞,带起了一层淡淡的烟雾,朦朦胧胧,这缥缈的烟雾像块遮羞布一般,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满地的疮痍,暂时可以使人眼不见为净,忘却掉老天爷的暴行。
逆戟鲸猛地斜跨一步,将伞伸了过去,然而,轻衣姑娘并不领情,手臂一抖,径自撑开了掌中的油纸伞,把一副姣好的容颜藏在油纸伞下,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像一弯天际的彩虹。
霸王龙见状,天真无邪地打起了哈哈,笑声穿破雨幕,散之四野,不着痕迹地化解了这份尴尬;须臾,笑声消停,霸王龙双臂环抱胸前,向着赵志文和胡杨作了个罗圈揖,说:“我们兄弟俩尚有要事在肩,着实不便在此地久留,再者说,这暴风雨来势汹汹,没完没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消停不了,荒郊野外,凄风苦雨,连个下脚的干燥处都难找,委实不是长谈之所,今日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话声中,霸王龙和逆戟鲸蓦然展动身形,双臂叫力,如同哼哈二将,一左一右抬起条凳,托着轻衣姑娘如风似电般奔向软梯,眨眼间便登上了鲤鱼船。
霸王龙和逆戟鲸将轻衣姑娘请进内舱,双双回转身来,举重若轻地收回软梯,拉起铁锚,调转船头,向下游驶去,渐行渐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赵志文和胡杨各怀心事,目送轻衣姑娘在霸王龙和逆戟鲸的护卫下从容登上那艘奇形怪状的鲤鱼船,相顾无言,心中都充满了别离的惆怅。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未几,悦耳的箫声又自扬起,由浓渐淡,由近及远。箫声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曲曲折折,幽幽怨怨,宛如一位情窦初开的佳人在咏怀诉相思;随着箫声的高亢,一段清脆悦耳的歌声破空传来,歌喉婉转,犹如黄莺夜啼,紧紧地拥抱住了嘉陵江水,一衣带水。
“君住嘉陵头,妾住嘉陵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嘉陵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歌者自然是轻衣姑娘。歌声如泣如诉,饱含情谊绵绵,绵绵情谊。听见这歌声,似风起,吹皱了一湖春水,赵志文的心『乱』了,胡杨的心也『乱』了,像风暴穿过棉花地,一团团,一簇簇,一朵朵,一束束,你围着我,我粘着你,纷纷扰扰,纠缠不清。
鲤鱼船开走了,带走了天仙一般的姑娘。经受了暴风雨泥石流洗礼的百姓像做梦一样看罢了稀奇,又都回到了现实中,扶老携幼,带着幸免于难的亲人和家当,三三两两,吆着鸡犬,赶着牛羊,沿着泥泞不堪的古道逃难而去。邻居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不一会儿,『乱』纷纷的一个百姓聚居点,就走得干干净净,唯留下带不走的满目疮痍,残垣断壁,四仰八叉的死猫死狗,支离破碎的各『色』家当。
赵志文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江岸,望了望波涛汹涌的江面,蓦然生出许多感慨,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人吃山河一生,山河吃人一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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