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过来。”在发展全县经济动员会上的讲话刚结束,天行健公司董事长梁刚的电话就来了,他说他已到县机关大院。
“你先到县委办公室,找程华国秘书,让他把你带到接待室休息,我马上就过来。”我说。
“不行。”
“为什么?”
“希望你能亲自到县委书记办公室接见我。”
“为什么?”
“因为我给你带来了特别特别贵重的礼物,特别特别有纪念意义,需要亲自交给你。”
“你千万别跟我行贿,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行不行贿是我的事,收不收就是你的事了。你看不中可以不要嘛,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好吧,我马上过来。”
我匆忙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程秘书说省城有人找,问见不见,我说快请。
梁刚大摇大摆地进来了,我夸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奔跑的姿态迎上去,热情地握了握他的手:“谢谢老天爷!”
“谢谢老天爷干什么?”梁刚问。
“终于有人来看我了。”
“这是什么话。”
“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我,你说我日子过得多孤独,我混得多凄惨。你来后,让我有一种见到晴天,见到亲人的感觉。因为我毕竟在千里之外啊!”
我接着说:“就好像井底出来的青蛙望到另一种天的感觉。”
“你不是井底蛙,你怎么知道蛙出井望天的感觉?”梁刚问我。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蛙出井望天的感觉?”
“这就是逻辑,从某种意义上说,逻辑就是诡辩。”梁刚说。我们在大学常常这么“诡辩”。
我说:“当然,逻辑也是雄辩。”
“我给你带来了礼物,你要不要?”
“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别问是什么东西,我问你要不要?”
“你至少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才能决定要还是不要啊。”
“别拐弯抹角,回答要还是不要。”
“你不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就要我回答,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还没到你那里报到呢。”
“Yes?No?”梁刚直视着我。
我拿不准,沉思着,犹豫着。
“你不要可别后悔啊。”
“要。”我终于鼓起了勇气,但仍有些心有不安地说:“你总不至于害我吧。”
“那我去拿了啊。”梁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笑着说:“我给你带来的绝对是好东西,绝对物有所值。不,绝对超值,我建议你笑纳,好好享受。”
“啰嗦什么,快去拿。”我有些好奇,立马摧促道。
我回到坐位上,刚喝了一口茶,就有人敲门,我说请进,门仍在敲,我大声喊道:“进来。”敲门声仍在响,但还是没人进来。
我感到有些奇怪,便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天啊!
我的大学同学、新华社省分社记者高迎春正站在门口,满面春风地望着我,犹如天使。
“是你?!”我惊喜万分,连忙伸过手去,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我的左手下意识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停了一下,我猛然感到有些不妥,马上松开了手,将她请到沙发上坐下来。
“是什么风把我们的无冕之王给吹来了?”我笑着问。
“还不是梁刚那个鬼东西,非要逼我来。”
“这么说你本来是不想来的?”我故意装着有些失望地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什么意思,梁刚不逼你,你就不会来,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我这个穷山沟的老同学吗?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别得了便宜唱雅调。”高迎春很快就换上了记者的伶牙俐齿。
“我得了什么便宜?唱了什么雅调?”
“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就不来看你了。”
“好了,我不说了。谢谢你来看我,真的谢谢你!”
“这还像句人话。”高迎春翘起嘴巴说。
“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又损我。”
高迎春格格笑了起来,随后关切的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你来就好了,你看。”我挽起了左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从胳膊到手腕一长条刀痕,虽有些难看,但伤口毕竟愈合了,没什么大碍。
“好了就好,以后要小心点。”
“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福在何处?”
“在这里,在月光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
“何以见得?”
“你说,作为中国的知名记者,亲自跑到穷山沟来看望我这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这算不算福呢?”
“瞎扯。”
“你的到来,真是柴门有庆、蓬屋生辉、蓬荜生光啊!”
“去你的。就会油嘴滑舌。”
“梁刚呢?鬼东西死到哪里去了?”
“他在车上,你打电话叫他过来吧?”
我拨通了电话,梁刚很快进来了。
“你给我带来的礼物呢?怎么空着手啊?”我问梁刚。
“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怎么糊涂?”
“你真是被这里恶劣的环境磨光了灵性。”梁刚感叹道。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