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位于涿郡的北面,卢植自从逃出了洛阳,便隐居于此,这位能文能武的老人本可以凭借自身的才华,为大汉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却没想到自己出生于这样的乱世,一生充满了坎坷。
年轻时担任九江郡郡守,因为不满宦官的淫威,主动辞职,而后在庐江郡,又被宦官来回调动,随后黄巾之乱爆发,在与张角作战的关键时刻,又是因为宦官的插手,害得自己被下狱,在京城的这些年,自己又被卷入到了宦官,外戚和士族之间的政治斗争,随后接踵而来的就是董卓乱政,因为自己反对其废立皇帝,差点被其杀害。
卢植每每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磨难,到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不知不觉,岁月已经磨光了他的锐气,磨难已经改变了他的心志,他老啦,今年已经五十多啦,此时的他只想平平静静地走过他的余生,想想还是田园的隐居生活更加适合自己呀,淡然,恬静,无忧无虑,不再有官场的尔虞我诈,不再有世间的纷扰嘈杂,在院子里自己种一些瓜果蔬菜,闲来没事便可读书喝茶,好不自在。
想想自己一路走来,机遇也有,挫折也有,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幸幸苦苦忙碌了一辈子,到最后却感觉自己一无所获,朝政清明了吗,事实上比以前黑暗了;天下和谐了吗,事实上比以前更加混乱了;老百姓生活变好了吗,事实上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差。也许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自己幸幸苦苦忙碌了一辈子,到最后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碌些什么!
“老师,老师在吗?”正当卢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时,忽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刘备经过一段时间的行程,终于来到了卢植的隐居之所,他吩咐关羽张飞以及简雍三人带着军队在山下驻扎休整,招兵买马,招募一些幽州骑兵,以此编织自己的军队,补充之前放走的丹阳兵。自己和刘德然两个人一起爬上了山,此时两人怀着激动又感恩的心情,等待在老师的门口,想起了自己当初不远千里从涿县跑到嵩山去求学,当时也是恭敬地等在老师的门口,这种场景是何曾的相似呀。
“咯吱......”门开了。
卢植看向眼前的这两个人,既陌生又熟悉,只感觉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也许在卢植的内心深处,刘备和刘徳然还始终处于青少年的样子,从来都未曾改变过,此时卢植不禁问道:“你们是……”
刘备看着眼前的老师,背弯得没有以前高大了,头发白得没有以前精神了,皱纹已布满老师的眼角与额头,瘦弱的身体再也发不出那洪钟般的声音,不知不觉,刘备已湿润了双眼,沙哑地说道:“老师,刘备和徳然来看您啦!”
“哦,原来是玄德和德然呀,你们怎么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卢植一见到自己的两个学生,心情异常的高兴,这种感觉就是在嵩山时候的那般,如果此时雪儿和公孙瓒也一同出现的话,对于卢植来说,此时也许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啦。
“老师,您慢些,我们来扶您吧。”刘备见卢植走路颤颤巍巍,连忙上前搀扶道。
“老师,门我来关,你和玄德先进去吧!”刘德然手里拎着衣服和食物,将门关好。
“我不打紧,看到你们来呀,我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啦。”卢植笑着说道。
“老师身体可好?”刘备问道。
“哎~不好喽,不好喽,经历了太多,身体也得了好多病,我这身子骨呀,恐怕没几年可以活喽。”卢植边摇头边摇手,无奈地苦笑道。
“老师快别这么说,您吉人自有天相,定可延年益寿的。”刘德然走在另一侧,看着老师笑着说道。
“哈哈......生未必是幸运的,死也未必是不幸,老师已经看透了人世,无所谓延年益寿啦,快坐吧。”卢植手指着座位说道。
“老师您也坐,您慢点。”刘备将老师搀扶到座位上。
“老师,我们这次来,给你带了些衣服,还有一些吃的,您居住在这山里,晚上天气凉,多穿一些,对身体也好!”刘德然将大包小包放在了屋内的地上,随后就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你看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呀,衣服我这里都有呀!”卢植环顾四周看了看,尴尬地说道:“你看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我这小儿子卢毓今早下山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卢毓今年应该九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刘备感慨道。
“是啊,刚才你们来的时候,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你们俩人站在我面前,我有印象,但是就是说不出是谁,你看我现在这记性,哎~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卢植摇头说道:“卢毓的两个哥哥都死了,战乱死的,我现在就只剩下这一个小儿子了!”
“老师,这些年你过得太委屈了!”刘备突然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