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璜王大婚,大婚的对象还是从汉国流浪到流璜的一个名不经传的驭兽师,这个消息,很快便经由在流璜做生意的商人传遍了流璜周边的国家,并且在十天之后,也如愿的传入到了长安城帝王居住的长清殿里。
理所当然的,帝王听见这个传闻后异常震怒,甚至琉冕上的夜明珠也被震碎了几颗。
金殿之上龙颜大怒,庭下百官诸卿虽百番劝诫,一道御令还是快马加鞭的由帝都长安向千里之外的流璜赶去。
当然,这些,楚泽朔兮虽心里有所觉悟,毕竟长安距离流璜太远,消息滞塞,她也未长有千里眼顺风耳,纵然心里头明白她们的帝王最终会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料得时间会那么早,所以她并未就那件事做出对策,而是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她即将成为流璜“王夫”的烦恼中。
流璜人非常热情,这是自从楚泽朔兮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察觉到的事情,可等到祁炀挥笔写就诏书,向全流璜人告知来自汉国的楚泽朔兮即将成为他们王的夫婿时,楚泽朔兮才真正明白了流璜人有多热情。
她住下的驿站名字不知为何被人知晓了,自她与祁炀约定好婚期回到客栈后的第一天起,便不断的有流璜人过来寻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多拿着流璜特产的羽冠等礼物,进了客栈的门便客客气气的把东西放在门槛边上,驿站的掌柜会意,遣人全部送到了她的房里,一间颇大的房间,就这样活生生的成了储物间。
楚泽朔兮有些哭笑不得,她回到房间里才发现自己的屋子被一些莫名的东西给占了,除了床上稍微有些余裕外,余下的,便尽是堆的乱七八糟的贺礼了。
小心翼翼的跳过地上堆积如山的布帛,正要解开盘扣休憩时,“笃笃笃”的叩门声却传了过来。
正脱衣的手一顿,楚泽朔兮有些奇怪的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这般晚了,她也告诉过客栈的役使不必伺候了,会是谁在这么晚的时候来找她呢?
奇怪归奇怪,拢好衣服,楚泽朔兮还是走到门前,惯例的问了句,“是谁?”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蛙鸣声掩盖了她话尾的余音,楚泽朔兮等了会儿,还是不见人回答,心头纳闷非常,不由得将防备心提了上去,一边皱眉继续发问,一面稍稍打开了一些房门,露出一道可以见人的门缝出来。
“朝安啊,王夫。”
一身玄色王袍的祁炀正孤身一人站在她的房门前,对她致以淡淡的微笑伴着淡淡的问候,楚泽朔兮抿唇,握着房门的素手颤了颤,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看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说朝安?
夜色深沉,虽有房中星星灯火映衬,玄色衣衫的祁炀还是隐于黑夜中一般缥缈,连带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在楚泽朔兮眼里,都有些不真实。
她好一会儿没答话,祁炀也不介意,藏在面罩下的嘴角翘起,淡笑道,“这般晚了,王夫不考虑考虑让孤进去,收留一下孤?”
楚泽朔兮按着房门的手不动,面无表情道,“男女授受不亲,这般晚了,王还是回去王宫吧。”
祁炀但笑不语,只直直地站在门前眼睛不瞬地看着她不动,她不走,楚泽朔兮也不好独自走开,只得陪她站在原地,两相对视,半晌,楚泽朔兮先败下阵来,在流璜王棕茶色的眼眸的注视下叹道,“更深露重,王还是进来说话吧。”
说着,她将房门完全打开,侧身便要引她进来,目光停留在屋内繁杂堆聚的物品时,心头突然又产生一股悔意,待要阻止时,祁炀的人已经进来了,在看见屋子里头的情状时,也是愣了愣,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道,“王夫果真受尽我流璜人欢喜,不过一天,盈屋的礼物竟可与孤的国库一比高下了。”
“王莫要取笑。”楚泽朔兮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清理出一张木凳,搬到祁炀面前,尴尬道,“草民下处简陋,王莫要嫌弃。”
祁炀笑了笑,没接话,反而越过她直直地走到唯一没堆有杂物的床上,掀开王袍下摆,轻轻坐上去,眼里嘴角都是愉悦的笑,对她道,“王夫不问问孤,此次为何而来?”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流璜王来也就罢了,还屏退了左右,孤身一人到她这边来,说不好奇那定是假的,但在帝王身边做久了侍郎,也学会了“人不动,我不动”这般后发制人的谋略,在祁炀刚过来时她便有疑惑,此时借此机会,也不再装痴,直言问道,“那敢问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哼哼。”嘴角的笑越发深,祁炀不知从身后拿出了先前不知藏在哪里的一个描花丝绸包着的包袱,在楚泽朔兮怔愣不解意时,打开她,拿出来里面包着的东西,对她笑道,“孤这次来呢,主要便是为王夫送嫁衣,啊不,成亲时的衣衫来了。”
楚泽朔兮眉间跳了跳,看着她手里提着的纯白色衣衫,要不是领子与下摆处俱滚了一圈金丝,她都要以为,这是王骗她穿的丧服了。
“这是成亲时的礼服?”
楚泽朔兮相信不能,有些迟疑的问,她怎么觉着,这像是她穿过的孝服呢?
回忆起来那几次穿着孝服的不愉快,楚泽朔兮脸色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