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朵博已然气喘吁吁,同时施展塑形魔法,和重力操控魔法显然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她挥舞着法杖,驱动着三个水人分别走到了不同的位置上,并令他们同时向自己预想的敌人的所在地缓缓走去。
红发少女紧张的察看着四周,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虽眼前依旧是迷雾遮挡着一切,周围只听得雨声,但却依然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靠近。
距刚才的交手,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当她刚刚产生“对方是不是逃掉了”的念头不久后,右前方的迷雾中就逐渐显现出了一个正在缓慢前行着的黑影,她立刻打起精神,转过头看向它,并抬起法杖,朝向黑影,正转身要发射火球,但心中愈来愈多的诧异还是令她缩了回去。
红发少女满脸疑惑的心想:“太奇怪了,她怎么会这么闲庭漫步似的向我走来?太不对劲了,之前她表现的很谨慎。”
红发少女见黑影没有主动发动攻击,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决定在观望观望,随着黑影的逐步靠近,她还是瞧出了端倪,细细思索一番后,她发觉自己可能差点中了圈套,心中产生了一个并不十分确定的猜测。片刻之后,她咽了口唾沫,弯下腰,向前跑去,并不时回头望向黑影,见它只是继续向前缓慢行走,没有任何反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她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红发少女如同一只兔子般矫健的向前跑着,尽量不发出声响。她判断对方刻意造出了假人之类的东西,诱骗自己发动攻击,以此扰乱自身心境,确认自身位置,并绕到自己背后偷袭。而她计划着将计就计,主动前往后方狙击她,杀她个措手不及。
三个水人逐渐走到了红发少女刚才待着的位置的不远处。雨逐渐停了,而红发少女已倚在一棵大树后,歪着脑袋,死死盯着身背后右侧的浓雾,准备袭击预想中对方即将会显现出的黑影。
一分钟,两分钟过后。都没有黑影出现,周围只有残落在树叶上的雨水不时滴落的声响,这令她感到烦躁,内心变得焦急,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推测。而又过了半分钟,右后方的浓雾如她盼望的那般逐渐显现出了一个黑影,那黑影逐渐清晰,身高,身形完全与婀朵博一致,甚至可以隐约能看到其拿在身前的法杖。红发少女眼神顿时流露出喜悦,仿佛迫不及待般,兴奋激动的转身立即将法杖朝向黑影,驱动着早已凝聚好的魔力,朝那处射出了一发比之前更为迅猛,炽热,庞大的火球。霎时间,火球就畅通无阻的击中了黑影,只听得那处同时传来了爆炸与明显是少女才会发出的惨叫声。
红发少女见自己成功将难缠的强敌击倒,急忙跑上前去,甚至心中犹豫着要是她还活着,要不要施法挽救一下她。这种与强敌斗智斗勇后获胜的感觉令她按耐不住的兴奋喜悦,甚至让她有些忘我,正当她劝说自己还在考试,不能懈怠之时,其身左侧竟显现出了黑影,而此时的她还正沉浸在喜悦之中,为不多的注意力也放在击倒对手的右侧,没有立刻察觉到异样,还在向前跑着。
一秒后,她看到了一动不动的黑影,心情顿时由仿若触及太阳的高峰跌至如同覆盖着寒冰的深谷,那一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击中的黑影也是替身,脸上的喜悦,兴奋,激动,以及战胜难缠的强敌的快感瞬间消散,恐惧,慌乱,反抗的情绪逐渐取而代之遍布在了脸上。她正要转身,欲做最后一搏,但已然来不及了,就连情绪都未全然转换,甚至脸上,嘴角处还残留着些许喜悦,兴奋,激动的痕迹,藏于雾中洁白无垢的如巨锤般的冰锥便将她整个人重重的击打在了左前方的树干上。她痛苦难堪的倒下了,脸上满是对自我的鄙夷与责怪。
红发少女强忍着疼痛,未发出惨叫。黑影逐步靠近,婀朵博的身姿逐渐清晰,她走到红发少女的身前,平静地望着她,并将手伸入红发少女右侧鼓着圆的黑衣口袋中,将白颜色球轻松取了出来,转身就要离去。红发少女却于此时强撑着叫住了她。她大喘着粗气,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长着赤红色瞳孔的眼神却变得异常锋芒毕露,而她的嘴角也扬起了像是引诱他人犯下罪恶般的凶恶笑容,只见她断断续续的厉声质问道:“你……明明……可以用尖锐的冰……攻……你……不做些……什么吗?”
“你有什么事吗?”婀朵博转过身问道,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可怜。而这竟让红发少女敏感的捕捉到了,她顿感失望,回道:“没什么,你走吧。”
婀朵博隐约意识到她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安慰了她。
“你们只是过的不好而已……”
红发少女的名字并不需要提及,也不会被提及,她有着必然的悲惨遭遇,而和她有着相同悲惨遭遇的族人,还有许多。他们这一民族赤红的发色很是显眼,像是在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这是个显着的标识,能够让这个国家的人一眼辨别出他们的身份。其中一部分人不愿自认卑贱,所以他们也就只能依靠不断燃烧着的对唾弃厌恶歧视自身的兰特王国原住民的憎恶才能勉强保住最基本的人性与尊严,而眼下这位红发少女可以称得上是这其中混的较好的典范。她之前犹豫着要不要去治疗被她成功击倒的婀朵博,也并非出于善良,而是出于一种隐晦,自欺欺人式的证明心理,她想要证明自身以及自身的民族优秀于这国家的原住民族,无论是能力还是道德上,而她最后所说的那番话,则是她最后的坚持,说前半句无非是想要她给自己一个她之所以对自己手下留情的确切的答案,其中的心理复杂且隐晦难懂,有着向婀朵博以及这个国家原住民族的将自己从憎恶的苦海中解救出来的少许期望,也有着让她无情的打消自己心中对她产生的好感以此来维护自我认知的愿望。而说后半句则是想引诱出她露出歧视自己的丑恶嘴脸,以此来确信自己的赖以维持自尊的认知。
红发少女没有听清婀朵博对自己最后所说的话,便彻底昏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一个腰配利刃,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考生脚踏着泥地穿梭于树林之中,无意间看到了她以及她身前还在融化着的冰锥。他急忙跑了过来,见她已然深度昏迷便已猜到了大概发生了,但也依然什么毫不顾及的扒了她的衣服,裤子,将她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发现其身上没有颜色球,很是失望,又看到她显眼的发色,联想到自己大舅就是被个抢劫的红发鬼杀死的,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他顿时觉得她也不是个好东西,对她感到恶心,又间接的对碰到她的自己感到恶心,便随口朝她脸上吐了口痰,发着牢骚,扬长而去了。
几十分钟后,红发少女逐渐醒来,惊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原本身上穿着的的衣物被随意丢弃在四周,诧异万分。她急忙查验下身,发现没有粘稠物,这才安下心来。习惯性的将食指与拇指展开包裹住额头,想要冷静下来思考,却通过手指感觉到额头上似乎有着湿潞且粘稠的东西,她将那东西一把抹了下来,发现是一口黄痰,将其一把甩掉。
恶心,恐惧,惊悚,愤怒,憎恨等情绪从红发少女眼中愈发浮现了出来,他此时浑身发麻,仿若有一万只细小的蚂蚁在她身上爬着。
但……不知为何,她最后又笑了,还流出了些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