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半月,白梵白天跟聚鹤峰的师兄弟一起修习,夜晚就来后山打坐。
瀑布岩壁凹凸不平,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岩洞,壁面被常年的流水打磨,如同鹅卵石面一般光滑,加之激流盖顶,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上面久留,修者亦如此,放眼整个南取山与白梵同辈的弟子中,也不出十个。
更遑论在白天严苛繁多的修炼课后,体力精力式微,在瀑布岩壁中修炼更加惊险,稍一忘神就会跌落千尺。
我心疼他夜以继日的辛苦,又担忧他受伤,连日好脸劝说,这厮却不为所动。
这天照例上完修习课,我早早守在回倚云居的鹅卵石小径上等白梵。
前边陆陆续续走过来聚鹤峰的弟子,大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只白梵一人形单影只。
这段时日加压修炼,似乎个头也在高压之下突猛增长了,筋骨挺拔,身形修长,在人堆中特扎眼。
聚鹤峰上下子弟,此刻在此地见到本帝姬,已经见怪不怪,不仅熟络地与我打招呼,胆大点的还打趣起白梵。
“小师弟,仙长又亲自来候你了,他老人家这般青眼相待,你小子也不殷勤着点。”
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应和。
弟子们平日与白梵基本不往来。
先前是因为他身份迥殊,心智无法与人相通,加之厌憎生人触碰等等怪『性』,令人躲闪不及。后来见他并无作恶之心,天赋与悟『性』极罕,不免生出向往之意,然这人实在是难相处,稍稍一挨近,生人勿近的气场犹如化作实体的冷刃,刮得叫浑身难受。
这会子仗着我在场,气氛活络才有闲心玩笑。
白梵自然是不理,甚至路过我时亦目不斜视。
嘿!这狐狸投了那么多回胎,先前的大度理智全涮没了,凭得心眼是越来越小。
本帝姬亲和力甚佳,因连日在此等候白梵,渐与聚鹤峰弟子混熟络,又因假冒的身份是仙使下凡,少年人一个个憧憬崇拜,没一会儿便被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追问我九重天的见闻。
“九重天有一件我颇不满,吃食忒寡淡,没半点荤腥,你看南取的肥鸡野兔遍山遛,九重天的仙禽那都不让吃,这保不准,修为资历比你高深,反过来还得唤一声尊长!”
弟子们惊道:“是真的吗?”
“也就仙酿可入口,但不过节不舞宴的话还不让多吃,得亏我阿哥……我一天界的兄弟会酿酒照应我。他的酒,坛子一开嘿!那酒香,能钻进你奇经八脉里去,闻上一闻骨头都醉了,唔,不过他的酒,你们轻易也吃不到,总之青年人呐,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该吃的喝的千万别亏待自己。”
不料众人纷纷叫苦。
“仙长,我们正练辟谷呢,好几日未进食了。”
“饿得手软还得练剑……”
“师尊一口饭也不给我们!”
“可不是!前些天我和肖枫师兄半夜偷偷烤野味,被师尊抓了个正着,烤鸡没收不说,还被师尊罚扎了一宿的马步。”
我评价道:“啧!一看你们就是经验不足。”
方才被点到名字的叫肖枫的弟子,连忙抱拳请教,恭敬道:“敢问仙长,此话何解?”
我道:“你们师尊天天管束你们,能不知晓你们肚子里几斤几两,用膝盖骨都能猜到你们会犯禁,自然会去捉你们了。”
众弟子恍然,“原来如此!那要如何做呢?”
“方法多了去,常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知晓你们师尊会来逮,就先下手为强,例如赠他几坛酒表表孝心,他吃酒上头了,不就没闲心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