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罗妈妈来了!”
三娘从外书房出来,面色就格外凝重,回到了幽篁里过后,更是一头钻进了书房,门窗紧闭,无人知晓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就连回来的路上兰花金珠儿都能明白地感受到三娘的情绪。虽然知晓这些事情问不得,兰花金珠儿也是心照不宣,想必父女俩又是起了争执。只是这些事,旁人终究也插不上嘴,尤其是三娘主意又正,兰花和金珠儿也不会在这上头强劝。
只是到底还是操心着三娘的心绪,尤其是三娘情绪一向平稳,极少有这样冷脸的时候。然而,此刻叫兰花金珠儿一筹莫展的是,便是一路上金珠儿试图用昨天试图爬墙宁海侯府的采花贼以转移三娘的注意力都未见三娘有半分上心,足以明白这一次父女之间必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毕竟三娘的性子,旁人可能不十分了解,身边的兰花金珠儿,却是已经把能够了解的部分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虽然不敢多问,但是凭着三娘一向对宁海候不甚在意的表现,兰花与金珠儿有道理相信,今天在外书房与宁海候之间的对话,必然是跟昭阳郡主相关。毕竟能叫三娘这般在意的,也就只有昭阳郡主了。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曾开口询问,终究还是万变不离其宗平,父女两个定然是在昭阳郡主相关的问题出现了分歧。
然而一路上三娘并未将金珠儿与兰花的话听进去,回到了幽篁里又独自一人在书房,不说兰花金珠儿了,便是雅尔都觉出了不对。只是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是以这半日的幽篁里,气氛格外胶着。罗妈妈到幽篁里的时候,进入院中入目便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显得格外焦急的金珠儿,与眉头紧蹙似有无限烦恼的兰花。
若说金珠儿时常还会有些急哄哄的表现,兰花却是不会的。是以,罗妈妈看到眼前之景,不由得立刻收起了满面的欣喜,而是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将你们俩急成这副模样,姑娘呢?”能叫兰花与金珠儿这般焦急的,除了三娘便也不会再有旁人了,至少在幽篁里是如此。是以,罗妈妈看到了两个丫头一反常态的模样,自然是直击问题中心。
听闻罗妈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金珠儿与兰花,面上几乎是在同时绽放了笑意。只是金珠儿更加活泛,听到罗妈妈的声音心头瞬间便有了主意。想到此,金珠儿心间的急切担忧顿时一空,随即看着罗妈妈连声说道:“姑娘从外书房回来之后,谁也不让陪着,谁也不许打扰,就这么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快两个时辰了。”
金珠儿话语密集,表述准确,兰花心头也就松了口气,随即便又折返走到书房门外,随后轻轻地叩击门扉,柔声说道:“姑娘,罗妈妈您总是愿意见一见的吧!”
三娘原是在写着大字的,此刻正值酣畅淋漓之际,突然听到了兰花的声音,手不由得微微一滞。罗妈妈来了?尽管心中奇怪罗妈妈因何而来,三娘反应却也极快,看着笔尖将落不落的墨汁,三娘果断停笔,看着自己笔下潦草而狂躁的字迹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现在靠写字也不能排遣心中情绪了么?
已经许久不曾下笔了,毕竟书法,尤其是狂草大字最是劳神费力。当然于三娘而言主要是费力,毕竟体力并不是十分的好,兼之大字大字,顾名思义便是大。想把字练好了,虽然有些难度,但是总体来说却是不难。毕竟家学渊源之下,便是世家中的那些个纨绔子弟也是能够写得出一手漂亮的字儿的。
毕竟几百年来的传承,世家之中没一个家族之中总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底蕴。即便到如今或许隐隐已经有了落魄的迹象,亦或者后人不成器,但是世家出来的孩子,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其鉴赏乐曲诗词书法绘画之上的能力便如寻常人家吃饭喝水一般寻常。只是懂得欣赏是一回事,真真正正地做到叫旁人欣赏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在一个领域有些见解容易,但是真要是做到顶尖,便是世家子也多有不易。而三娘写字,尽管从未想过扬名立万,更多的是想着借此放空自己的心绪,以此达到更加专注的程度。三娘的确在写字的这一段暂时地忘却了心间担忧,但是看着笔下的字,三娘这才惊觉这一笔字未见精益便罢,怎么隐隐看着倒有些退步之象。
轻轻地转动着自己已经有些酸软的手腕,三娘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十几岁时候的体力,果然是并不足以支撑她随时都这么来一篇大字啊!如此一来,练习少了自然也就差了。听到门外兰花的声音,三娘有些意外,这时候吗?不过片刻过后,三娘自然便想到了罗妈妈昨日回家,那么今天过来的目的,三娘心间倒也就一目了然了。
想到宁海候与自己描述的昨日风华院内书房密谈,纵是三娘历经那样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过后,心理承受能力本就比一般人还要强了许多,也不免心惊。要与熙帝抗衡,何其困难,三娘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两三个时辰,都未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毕竟事已至此,已经走上了一条明面上对大微势在必得,暗地里忠于太子,偏偏还要兼顾自己走到最后,其中的难度不可谓不大。
若说之前宁渊需要对付的除了平王便是东宫,难度总是不大。如今,与他直接过招的便成了熙帝,危险系数明显变大了。更何况,即便是真的全然不考虑自己,只完成熙帝布置的任务,吸引平王的火力,将平王拉下马,这其中的分寸更是难以掌控。身为帝王,最擅长的便是猜忌,偏偏宁渊接下来要走的路,便是熙帝授意,往后难免也会引人多想。
到时候倒了一个平王,起来了一个英王,如今对平王多放心,熙帝将来对宁渊就会有多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