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轻手轻脚梳理完三娘的头发,细细看时,却发现三娘发黑且长,肤如凝脂,再看时红唇微翕,面色红润,水雾缭绕间这红唇乌发白肤,竟让画屏看的有些愣神。平日里三娘端庄娴雅,这些日子偶尔也灵动俏皮,却不想妖娆一词竟是此刻画屏唯一能想到的词。
画屏正捧着水瓢,不禁一抖,“啪”水瓢应声掉地。“怎么了?”三娘微微睁开双眼,低声问道:“画屏?”画屏如遭雷击,立时反应过来:“无事,是水瓢掉了。”三娘微微点头,又闭上双眼。
只这次,三娘睡不着了。倦意已消,便阖眼闭目沉思。犹记当初跪在老夫人的慈安堂,帝京七月的阳光分外刺眼,无遮无挡明晃晃的照耀大地,三娘直挺挺的跪着。恍惚间,三娘看到一个玉白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身姿挺拔,步履稳健,一时间恍若仙人。那人渐渐走进,蹲下,目光与自己平齐,三娘努力睁开双眼看向那双眸子,冰凌般的目光印入眼睑,薄唇微抿,一言不发,递过一条雪白素帕,那人转身离去。
那便是初见,彼时自己狼狈不堪。
可是那人是谁?三娘细细想着,那人是时屹吧?是啊,那人便是时屹。那般风姿卓越,那般冰冷刺骨,那般如高岭之花遥不可及。三娘还记得,他进去跟老夫人请完安,不多时老夫人便放了自己回去。
后来呢?后来啊,三娘寻着机会取了素帕去还时屹。鼓足勇气站在他面前,三娘蓦然发现,他的眼眸一如那日的清冷,似乎世间万物都不曾在他心上留下一丝涟漪。三娘涨红了脸低声说道:“我是阿祝,那日多谢你。”
往后三娘每每想起这段都觉得自己痴傻,哪有女子对着男子说自己乳名的道理呢。三娘本以为他会客气,会自谦,却不想那人只是默默注视着自己,随后转身离去。望着那飘然而去的颀长背影,三娘心口隐隐作痛。
“姑娘,水有些凉了,快起身吧!”
听着画屏低声提醒,三娘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屋顶喃喃自语:“罢了!”随后看向画屏:“扶我起来!”
画屏拿过白色长巾,搀着三娘跨出浴桶。随后拿了巾子细细擦拭,待擦拭干净,再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便扶着三娘行至梳妆台前。
“姑娘,咱们先把头发绞干。”画屏顺势拿起一缕长发说道:“这天儿也越来越冷了,咱们快些吧!”三娘也不插话,只把自己交给画屏,任其摆弄。
“姑娘,”罗妈妈敲门:“有些事要回禀。”画屏快步前去开门:“妈妈进来吧,姑娘刚洗漱过。”罗妈妈见画屏面色凝重,朝自己微微摇头,心知三娘此刻心间不快。
罗妈妈眨了眨眼睛:“姑娘,还是来请您拿个主意,这晚膳怎么个安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