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年味儿也愈发浓郁起来。
无论家境如何,到了这个时间,大门小户都开始准备最后的年货。
大宅院里的老爷们自然不用愁,府上一应事务自然有下人们帮忙解决,他们只需要准备好红包,到时发给家中的晚辈即可。
即便是揭不开锅的穷苦家,也要咬咬牙割上二两猪肉,而且这肉还不能是赊的,兆头不好。
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
别的暂且不说,但常昊很清楚,要不了多久,必定会有人认为今年特别难过。
玄奘解决了那些意图夜袭医馆的贼人后便藏了起来,杜祁楼上楼下跑了几圈,很快便送来了消息。
被玄奘打断手脚的那些人,是赵家养的打手。
得到这个答案,常昊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整个汤峪镇上,唯一跟他结仇的,就只有赵明哲了。
只不过有些出乎常昊预料之外的是,从两人分别到晚上安排人动手,中间不过相隔了一个多时辰。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赵明哲又是如何下定决心对自己这个“有可能是六部大人物”的“长安城公子哥”动手呢?
没等常昊想出个所以然,沈怜阳来了,而且还带了些滋补养品,看起来诚意满满。
当然,只是看起来。
汤峪镇并不大,赵明哲的名头也足够响亮,沈怜阳身为元家主母,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应该早早就有所听闻。
但是足足一夜时间才主动找了过来,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态度,明显有所不如。
当着沈怜阳的面,常昊自然不会主动提及这些问题。
“唐公子。”
沈怜阳约莫是注意到了常昊的表情,所以很是主动开口道:“听闻唐公子与赵明哲起了冲突后,奴家本想第一时间帮忙的,只是……”
沈怜阳抿紧嘴唇,解释道:“在家中遇到了些许麻烦,这才拖延了时间,拜访的晚了些,望公子赎罪。”
“到底是遇到了麻烦,还是想要看看本少爷遇到赵明哲后,能否凭本事活下来?”
常昊似笑非笑,抬头打量着沈怜阳。
今天的沈怜阳一如既往明艳动人,不论身姿还是妆容,都是精心搭配过的。
面对常昊的询问,沈怜阳表情一滞,赶忙开口:“并非公子所说的那般,奴家着实……”
“无妨。”
常昊稍稍抬手,神色如常。
沈怜阳很是识趣的停下,而后盯着常昊,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瞒沈夫人,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常昊语调平缓,目光落在沈怜阳身上:“我本以为,今天早上,沈夫人会与赵明哲或是赵家家主来找我。”
沈怜阳心中一惊,脸上则勉强憋出半个笑脸:“公子说笑了,奴家怎会与赵家联手对付公子呢?”
说归说,沈怜阳心中暗自苦笑。
真要说起来,得知常昊和赵明哲起了冲突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去赵家,找赵迎春赔罪。
赵家的汤峪镇四大粮商之首名头,不是白来的。
以赵迎春的手段,汤峪镇上发生的大小事务,基本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若是这位唐公子没有与赵明哲起矛盾,她与唐公子合作自然不成问题,可在双方结仇的情况下,她继续和唐公子交好,势必会引来赵家的针对。
就在她百般纠结的时候,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位法号玄奘,同时也想起了玄奘告诉她的那番话。
想要在汤峪镇站稳脚跟,一定要跟唐公子打好交道。
第二次见面时,她得知了玄奘大师的俗家名讳。
陈祎。
许多年前,在洛阳田埂遇到的那个被饿得面颊消瘦的少年。
正是这些原因,她终究强忍下了心中的恐惧,惴惴不安的等了一夜,直至早上听闻赵家的一众手下全被送进了医馆,她才下定决心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