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登上玩月亭,望着满目的春色,内心有无限的感慨。
玩月亭取自“同来往月和人在,风景依稀似旧年”。先皇后在世时常常再此亭中凭栏远眺,熙宁二十一年的春日,也是这般繁花似锦、惠风和畅,沈夫人即将离开帝京前往江南办差,先皇后也是在这玩月亭上与她话别。如今看来“玩月亭”三字当真是一语成谶,如今同来玩月无人在,风景依稀似旧年了。
沈夫人收回思绪,慢慢地拢了拢蓬松的鬓角,她不想在太康公主面前流露出感怀伤春之情,更不想在太康公主面前提及先皇后有关的旧事。
太康公主穿着一件淡黄色小金花竖领斜襟长衫笑吟吟地站起身来笑道:“我不请你,你就不预备来叫见我了?”
沈夫人欠身笑道:“这几日府里事多,便没来拜会,公主海涵。”
太康公主见沈夫人还穿着礼服,于是道:“跟我还这样客气?姨母先去换换衣裳吧。”
原来当年先皇后与沈夫人是手帕交,太康公主与徽衡二王自幼都与沈夫人熟识,私下里都以姨母唤之。
沈夫人自去换衣裳,太康公主忙着张罗茶点,一时沈夫人换了一件大袖褙子出来,见太康公主正在写字,写的是玩月:初生如金钩,将满如玉盘。
古人爱明月,月色疑可餐。
贾岛倚长杉,精魂化蟾间。
李白捉皓色,狂不如波澜。
何为梅山翁,见月长兴叹。
月多照予愁,未久先掩关。
又有一首,是《秋夜四鼓玩月》:
琅玕衣袂竹方床,热恼肝脾顿得凉。
谁送苕溪来枕畔,轻裘短棹水云乡。
太康公主道:“却不知通县有什么好的,你只是一味的住在那里,不肯回京来。等我得了机会,一定得去看看。”
沈夫人笑道:“通县自然没什么好的。僻壤穷乡的,公主去了,只怕第一日就受不了了。”
“那你还习惯住在那里?”
沈夫人道:“人少,清净。京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吵吵嚷嚷的,闹得我头痛,晚上睡不好觉。容色都暗淡无光起来。”
太康公主觑了觑沈夫人的脸色,“原来姨母修道去了,修成了神仙,长生不老起来。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和靖的母亲,倒像是和靖的姊姊。”
沈夫人见话题已然入局,于是道:“我倒是想当和靖的姊姊,只怕有些话她还肯同我说说。”
说着二人入席坐下,太康公主开门见山:“那天宴席上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沈夫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阵风话,就跟刮柳絮似的,刮过去也就好了。”
太康公主笑:“柳絮年年都挂,今年过去,明年又刮回来了。说完正色道,说到底,阿济也是姨母看着长大的,他并不是这样轻薄的人。倒是我爹爹那日一时性急,错怪了他。”
沈夫人道:“果然是和靖有些其他心思,也不会写那样的信给东宫,公主也应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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