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的遇见

第二章 罗晓的日记(一)

厚厚的两本日记本就放在客厅茶几上,罗伯父罗伯母正在看电视。看见梦荷,罗伯母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拉着梦荷的手坐在沙发上。“梦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呀,罗晓这么多年的苦,我这个当妈的却知道的那么少!罗晓这孩子什么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自己苦撑着,苦熬着,你说她多傻呀?”罗伯父也在旁边老泪纵横,梦荷努力寻找词汇安慰老俩口。待老两口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罗伯父才拿起日记本交到梦荷手中,“梦荷,这两本日记本呀,是昨天我和你伯母在罗晓床垫下发现的。后天,刘东旭就要轮休回来了,我们老两口也准备回合川了。罗晓这孩子自小就性格内向,什么都藏在心里,没想到却在日记里写了这么多的苦楚,这么多的委屈,可我们做父母的却浑然不知,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对不起罗晓呀,没帮她分担苦闷忧愁。以至于酿成今天的悲剧,白发人送黑发人呀!”“伯父,伯母,你们不要再这样自责了,否则罗晓更无法得到安宁,她会内疚的。她这样选择是她糊涂!她一定后悔了。”说着梦荷自己也忍不住泪奔。那时候,这屋里多热闹呀,罗晓很会炒菜,偶尔,刘东旭不在家时,做上一大桌好吃的,然后她们三个来蹭饭,笑闹声不绝于耳。可现在这屋里冷清的想逃,拿上罗晓的笔记本,又说了许多宽慰罗晓父母的话,梦荷回到自己家中。

晚上,梦荷躺在床上,静静的读罗晓的日记。

“1993年8月30日晴等待命运抉择的那一刻终于来到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坐在礼堂等着分配。开始被叫到名字的都发出了欢呼,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因为她们要去工作的地方都比较好,而我的名字迟迟未被叫到。后来只剩最偏远的A队了,那些之前未被叫到名字的发出了叹息,有的甚至开始了轻微的啜泣,我早有预感会被分到最边偏远的地方,所以我没哭,也没叹息,只是有些许的落寞。分配完以后,同学之间就各奔东西了,每个作业队的都提前派来了车等待人员分配完毕后接回各自的单位。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坐上了去A队的车。华西客车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W县,县城的街道狭窄而拥挤,和老家L城比起来感觉小气许多。车上有一个女孩从上车开始一直在哭泣,已经到达A队,她还在哭,未来的日子真的那么痛苦和绝望吗?

1993年9月6日晴这几天通过例行的学习教育,我大概对A队井站分布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最偏远的单井H井居然坐车要六个多小时,我祈求和祷告命运不要对我如此不公,分一个离县城稍近一点的井站吧!我好像一直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容易受到周边氛围的影响。还好有梦荷,麦穗儿,小娜和我在一起,她们三个仿佛天生的乐观派,每一天她们都在做我的思想工作,对呀,这是参加工作,又不是来劳动改造,有什么可悲观的呢?我终于独立了,终于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想到爸妈收到我汇款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偷偷的想笑。七天的学习时间结束了,我被分配到了K井,听说不算很远,但从县城到井站据说也需要近三个小时,并且从镇上到井站也不通车。但不管怎样还算好,没被分到最远的H井。梦荷分配的不错,T井,井站离公路不远,出行比较方便。麦穗儿和小娜一个家是W县的,一个家是丰都的,都受了照顾,一个分在D井,一个分在S井,离家都还不算很远。看来自己的悲观还是有一定原因的,自己也想乐观一些,可现实总是那样不尽如人意。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还是该选择复读一年考大学。

1993年9月7日晴今天单位派车将我们送到各自的井站,很舍不得和梦荷,小娜,麦穗儿分开,我们约好了还是要经常见面。皮卡车载着我、刘妍、王小青、杨梅我们四个女孩逐渐远离县城,远离小镇,远离喧嚣,忸怩着向着大山深处驶去。满目的葱绿透出的却是无尽的苍凉,逐渐稀少的村落预示着深山的荒僻,陡峭的山路让从不晕车的我感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难受,无尽的悔意开始再度向我袭来,眼泪无声的滑落眼角。我听见身旁传来刘妍压抑的哭泣声,装着瞌睡,没去理会,我怕未曾开口自己就会号啕大哭。开车的师傅要么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形,要么是个硬心肠的人,不告诉我们距离的远近,不告诉我们井站生活的艰苦,一车的人都闷着不说话,气氛压抑的难受。车子到K井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班长程文斌他们早已做好了饭菜,一直在等着。可我一点儿也没胃口,下车的时候我就已经将井站打量了一个彻底。井站不大,四方围墙,圈起几套采气设备,走向有序的输气管线,两间墙体斑落的值班室,四间宿舍,一间学习室,一间澡堂,两间男女厕所,一张破旧的乒乓台构成了我今后工作生活的全部内容。班长让我们四个女生自由组合住两屋,我和王小青成了室友,左边隔壁住着刘妍和杨梅;右边隔壁住着两个单身职工,王勇和程文斌。井站的两个男同胞可能因为羞涩,话语比较少,让人感觉很憨厚。

……

1993年10月1日阴今天是国庆节,可我一点也没感受到节日的气氛。早上起来山上下着毛毛细雨,雾浓的化不开,到傍晚还是雨雾蒙蒙,没分出朝夕。分到井站快一个月了,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井站艰苦的环境条件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低瓦数的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因电压的不稳定而忽明忽暗,一次拉灯绳的时候,电灯竟莫名的在我头顶上“砰”的一声爆炸了,以致每次拉灯绳都担心灯泡会突然炸裂,形成开灯恐惧症。洗澡是自己烧水,在一个类似地下室的房间里,因为是地下室所以没有门,只有一块厚重的帆布帘子替代着门的功能。每次洗澡,我都是耳听八方,眼观门口,担心被偷窥,更担心有蛇会爬进来。刘妍有一次正在洗澡时一条蛇就溜了进去,小青也在花台处与蛇偶遇过,所以我很担心遇见那冰冷的爬行动物,偷窥的事倒从来没有发生过。刚到井站的时候以为最让自己无法忍受的是上厕所,确切的说那不叫厕所,是茅坑。由于是夏天,地上爬满了忙碌的蛆虫,让你无从下脚,恶心的想吐,不得不每次上厕所时先用大量的水将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冲到茅坑里,但总感觉它粘在脚上,怎么甩也甩不掉。呆久了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法忍受,井站周围没有人家,放眼望出去,除了山就是树,遇上阴雨天,大雾弥漫整座井站,十米以外的景物都是一团模糊,再好的心情也会被这挥散不去的浓雾弄得伤感。同事之间所有新鲜的故事已经讲完,大家即使是围坐在一起也是无话可说,默默的都各有所思,除了乐天派小青偶尔讲讲笑话逗逗大家开心,所有人的心情都被一种叫寂寞的东西包裹,那种寂寞不是因远离了亲人朋友,而是来自内心深处灵魂上的孤独,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在大山深处默默地流逝,那种失落、伤感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基地送菜的车一月一送,会带来我们盼望的书信,杨梅是看一次,哭一次。

......

1993年12月9日雨今天是一个伤感的日子,杨梅的父母经过多方的努力,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终于将独生女调回了成都自己身边。离开井站的时候杨梅哭的一塌糊涂,这三个月或许对从小被宠爱惯了的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吧!但愿她这一生的眼泪都在这大山中流尽了,今后的岁月里就只剩下欢笑吧!杨梅的离开,触动了王勇和程文斌敏感的神经,两人对我们三个“剩女”殷勤起来,每次赶集,他俩都争着去,来回走上四个多小时的山路就为了给我们们买回一些新鲜水果或廉价的零食。我接受他们的殷勤,却无法接受他们的感情,最终在这场爱情追逐中,王勇和王小青成了一对,刘妍和程文斌成了一对。正如王小青所说,“我爱王勇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很寂寞,很孤单,夜里上夜班我很害怕,我需要被爱、被关心、被无微不至的照顾。”于是她接受了王勇的爱,接受了同居的事实,我成了孤家寡人。慢慢的我开始习惯这种孤独,天气好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出去顺着山路转转,热衷挖兰草回来种在花坛里。有时候再想会不会因为太久没说话,语言功能会退化呀?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才参加工作三个月我已经给家里寄回一千五百元了,家里换了沙发和茶几。

……

1994年4月1日雨半年了,我终于盼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假期。我是那样迫不及待的昼夜兼程的坐车坐船赶回了L城。车到L城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时分,闪烁的霓虹灯让我感到有些晕眩,夜正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掀开她轻薄的面纱展示着属于她的妖娆,诱惑着你每一个跳跃的神经;而井站的夜像一个黑衣寡妇,透着无尽的哀怨让你的每一根神经都感到忧伤。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背着厚重的行李向着最热闹的市中心走去,慢慢欣赏着夜色这个妖娆的女人。我站在位于钟鼓楼处的十字街头,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悠闲散漫,感觉她们如此亲切,就象我久违了的亲人,在井站那些无数个与黑夜为伍,寂寞孤单的暗夜里,我曾无数次怀念都市的繁华、思念拥挤的人群。吮吸着夜色甜腻的味道,我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此刻井站的同事们正提着手电筒巡检设备,他们青春的字典里没有“飞扬”两个字,有的只是一种坚守。终于走累了,带着一身的疲惫我回到了梦里曾思念无数次的家,因为之前没告诉爸妈我要回来,妈妈在夜里11点开门看见我时,竟然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我。我就象一个走失许久,又忽然回到家中的小孩一样,爸妈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一向含蓄的父亲眼里也盈满了泪水,扑在妈妈的怀里我憋屈得哭了出来,说不出原因,只感到久蓄的泪水就是为了回家倾泻。那一晚的我睡得却并不香甜,我能清楚的听见车轮驶过路面的声音、行人匆匆的脚步声、清洁工人扫地的沙沙声……。以前从没发觉自己的听力如此之好,象一个敏感的雷达接收器,扑捉着一切声源。模模糊糊睡着时梦见的竟然是我静谧的井站。我忽然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都市的喧闹与繁华我居然已经不习惯了,我变得很安静、很沉默,同学聚会、亲友交谈,更多的时候我成了一个倾听者,我好像在极认真地听他们说,思绪却不知飞到了何处。别人笑,我也跟着笑,然而这笑容是牵强的,带着礼貌的附和,谁都看出了我的变化,包括我自己,我无法理解这是怎么了?我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语言很丰富的人,可我也喜欢热闹,喜欢属于女孩子该有的快乐与甜蜜,可现在我却变成了一个可以一个人围着烤火炉,发一上午呆的蠢笨女孩。是的,我认为自己是蠢笨的,我不知道时下流行什么,蕾丝花边和纱巾有什么区别,说多了反而惹人笑话,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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