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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开饭了——”
前几年跟了道士俗家姓氏, 入了户口的楚开黄端着碗筷从灶房走出来, 一边扯着嗓子喊。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顶传出去老远。
老道士一只手背在身后, 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撸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子,慢慢悠悠的从侧殿出来, 看起来悠闲又惬意极了。
自打楚开黄八岁那年不长眼的吐槽了老道士的厨艺水平, 就被他一句道门全修给发落到灶房里当童工了。
所以想想看吧, 小小的道观就他们师徒俩, 所以打从他想不开作死那天起,迎客洒扫,担水劈柴,煮饭洗涮, 施肥种田, 纺布剪裁可以说除了授课讲经讲古这类的口、活,啊不, 嘴皮子功夫, 是他那为老不尊的师父做的, 其他的事,这几年陆陆续续的都扛在他瘦弱的小肩膀上了。
“师父,家里没米了。”开黄夹了口菜,递到老道士碗里,觍着脸说道。
也是寄人篱下不好过, 一把伤心泪。本来他们这也不是什么有名的道观, 一个月到头来烧香祈福的也没几个, 而他年级又还不到,到现在都还没受戒,不算是正经的道士,只能算是道门学习的道徒,而对于他这种潜力股似的人才,国家是不给补助的。
所以他现在就是个吃软饭的,吃住都是老道士从牙缝里扣扣索索漏出来的补给金。
老道士夹菜的手顿了顿,抬了抬眼皮子,表情变都没变,“我们出家人,不讲口腹之欲,吃点素菜素馍就可以了,米不强求。”
开黄手一抖,差一点想把碗扔出去。
“师父,您就说咱们没钱太穷,别想了。咋说句实话那么难呢。”
老道士听到他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丝毫不觉得师父的威严被冒犯,反而很是自然的点点头,“嗯没钱。”
到底是已经有多不要脸了
楚开黄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算了他们爷俩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他怂着怂着都习惯了
反正他这么多次穿下来入伍殉国、挖煤炸死、大便没纸的时候多了去了。
只不过以前是挖煤不知道自己长啥样,现在是吃草不知道肉啥味儿
他就知道上辈子吃上肉了,这辈子准没什么好事儿。
“吃了饭去把后地菜园子翻翻,动作快点,别耽误了你晌午的功课,中午我做饭,下午收拾的干净点,跟我下山去下面村子里做场法事。”
“哦。知道了。”
老道士吃了饭放下碗就背着小竹篓不知道往哪去了,而楚开黄则径自去道观后面篱笆圈的小菜园子里拔草翻地,完事儿又从鸡窝收了三个鸡蛋。
其实要是想开点,要求放低点,他这辈子过的还是很充实的嘛。
学习的技能也是成倍的翻涨,什么琴棋书画,刀枪剑戟的,这些传统的中国技艺,他不敢说多牛『逼』,好歹也是有模有样的了。
吃了午饭,师徒俩回屋换了半新的干净道袍,老道士拿上自己的浮尘,拄着自己的法杖,挂着盘的水亮的葫芦。
这么一打扮,你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道士装『逼』得下山!
这么里外里一捣鼓,真有点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常言说的好,有实力的装『逼』那叫牛『逼』,没实力的装『逼』那是煞笔。
前两年他还小,身体还没长囫囵,跟在老道士身边就是个小道童。
现在不一样了,你瞅瞅他那剑眉星目高鼻梁,红唇粉面俊儿郎的姣好容姿。
不是说有个什么古代美男,在山间走,被人恍然以为是仙儿么。
楚开黄挺着胸,跟在老道士身后,走在下山的小路上,还真觉得自己有点飘飘欲仙,几欲飞升的劲儿。
做法事的是山下的村民,一场法式三个小时,师徒俩忙活了半下午,进账200块钱。
走出信者的家门,楚开黄就忍不住了,“那啥,师父,咱们去买点米呗,咱家米没了。”
“就惦记着吃!没米了,不是还有黄面白面么?就非得吃米?”
老道士心疼的捂住口袋。
他也是师父收养从小在道观长大的,那时候靠天吃饭,观里还有师兄弟,偶尔下山给人做做法事,探探风水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多了。
后来世道变了,师父和师兄都没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一直守着道观,就怕在自己手里断了香火。
其实那几年,他一个人苦苦撑着,没人信道,也没有活计,生活都是问题,观里的香火那会儿几乎都快断了,他虽然撑过来了,可是后来隔壁山腰上又起了座巍峨大气的佛庙,他这个破道观就更落魄了。
他都以为道观眼瞅着就落魄在自己手里了,没成想捡到了楚开黄。
他当时就给这孩子算了一卦,这孩子八字旺啊,命又硬又怪,处的好了得谁旺谁,处不好了,得谁克谁,5岁那年有一大劫,过了劫才能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