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人。
这句话她问过自己无数次,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的名字是我奶奶取的,她是越南人,我虽然出生在法国,但是却长在越南,是奶奶一手把我养大。我爷爷是成都很有名的老画家,喜欢书法,现在我房间里还挂着他的字画,给我取名字的时候,爷爷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沧海一粟,平安一生。”陈尘说,“我奶奶问,沧海一粟是什么,爷爷说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粒谷子,一颗尘土。然后我奶奶就决定叫我......陈土,我爷爷笑了半天,在土上面加了个字。所以,我就叫陈尘了。”
江洛一闻言笑了,一想到他差点叫陈土嘴角就控制不住上扬。
陈土,真是太搞笑了。
见她笑的那么开心,陈尘噙着一丝笑,淡淡的说:“我从小一直庆幸爷爷没一时糊涂真给我取名叫陈土,因为这两个字的发音和尘土太像了。”
江洛一好不容易止住笑,闻言又开始笑,但是觉得这样明目张胆的嘲笑有点不太地道,于是改成憋笑,憋得脖子都疼了。
“可是现在,我又觉得,宁愿自己原本就叫陈土,至少......”
不会被认错。
“至少什么。”江洛一深吸一口气,忍住笑意问道。
“至少也不算太难听,”陈尘扶着自己那边的绳子,脚尖蹬着地面轻轻的晃动秋千。
“为什么你没怎么去过内地,国语却说得这么好。”江洛一问。
“我爷爷为了迁就我奶奶,所以才搬到越南住,我奶奶为了我爷爷学习了很久汉语,所以我们家都是用汉语交流,并且,我们每年都会回成都住一段时间,所以并不是完全不回国内。只是大多数时间我都在越南或者澳门。”陈尘说。
“他们感情应该很好吧,”江洛一笑,“如果我能活下去......”
陈尘看着她,她垂眸微笑,没有继续往下说,如果能活下去会怎样。
回到荆州,和程澄团聚,两个人相依为命,就像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厮守到老。
没来由的,他的心疼的发颤。
她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自己。
春天已经接近尾声,偶尔有风吹过的时候,头顶的木槿花纷纷散落,落在江洛一的头顶,他本能的抬起手拂去她头上的落花。她察觉到他的触碰,疑惑的抬起头,四目相撞,一片花海里,她昂着脸看着他,眼睛明亮动人,嘴唇微启,带着一丝茫然。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抖得令人慌乱,脑子里空了一秒,于是身体快过思绪,他扶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去,离她不足五厘米的时候,她瞪圆了眼睛,单手捂住自己的嘴,傻傻的看着他。
脑袋一片空白,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只有无限放大的陈尘的眼睛……
胸口的位置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要脱离身体跳出来一样,她紧张的全身微微发抖。
理智回归,察觉到她的慌乱,陈尘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两秒钟后他抬眸轻笑,松开她的肩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吓到你了吧,小丫头。”
江洛一吞了吞口水,猛地把他推开,“你有病啊,没事发什么疯。”
陈尘被她推的差点从秋千上摔下去,他狼狈的扶住绳子才险险坐稳,他松了口气,“我腿脚可不好,你也太狠了,也不怕我摔出个好歹来。”
“活该。”江洛一调整好情绪,懒得再看他。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陈尘一眼,问道:“你和沈然熟吗?”
“沈然?”陈尘还没回过神,后知后觉的说:“不太熟,怎么了。”
“她有一个妹妹,叫沈安,对吗?”
“是,不过沈安五年前就去世了。从那之后沈然性情大变,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陈尘摇头,“总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她那么喜欢画画,那件事之后,她再也没画过画。”
江洛一眼神一动,“你说她以前很喜欢画画,什么类型,国画还是漫画。”
“素描,彩铅。”陈尘说,“她不画国画。”
“看你挺了解的啊,刚才还说不太熟。”江洛一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戏谑。
陈尘一愣,随即笑了,“你吃醋啊。”
“吃你个头,”江洛一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的说,“前两天有一个自称是沈安的女孩子来找过我,还给我画了一幅画,画的很棒。”
“什么?”陈尘有一丝震惊,“不可能的,她五年前就去世了,再说了,会画画的是沈然,不是沈安......我知道了,沈安和沈然长的一样,我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应该是沈然,不可能是沈安。”
“真的是表面上这样吗?”江洛一沉吟了一下,抬眸,“她喜欢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