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罕尔山的白昼很短,太阳很快下了山,残阳如血,四周渐冷,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赤瞳找了一个山洞,把江洛一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这是一个紧靠着岩壁的小小的山洞,最里面的一角铺着干草和破旧的棉絮,周围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干肉和动物的皮囊,这似乎是一个人经年累月住的地方。
江洛一明白了,赤瞳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
赤瞳安顿好江洛一,不等江洛一作何回应,转身手脚并用走了出去。
他仿佛还是更喜欢四肢走路,而非像人一样直立行走。除了刚才抱着江洛一不便,他一直保持着四肢并用的状态。
江洛一心头有几千个疑惑,体力却不得不提醒她应该休息,幸好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到终点。她从背包里拿出那条皱巴巴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月亮很亮,直直的照进洞里,给地面撒了一层银色的光,仿佛比白昼还要亮。
赤瞳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嘴里叼着一只鲜血淋漓的野兔,讨好的蹲坐在地上看着江洛一。
江洛一一时间有些胆战心惊,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赤瞳要大半夜衔着一只兔子用那样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见江洛一醒来,赤瞳立刻把兔子丢到地上,然后用坚硬的指甲暴力的撕开兔子的毛皮,刨开兔膛,整理一翻,把流着残血,还冒着热气儿的兔肉往江洛一面前送了送。
江洛一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她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缓缓的摇头。
见她不吃,赤瞳一脸失望,他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的把手里的生肉送进嘴里,仿佛食不知味。
江洛一傻傻的看着他。
他注意到了江洛一异样的目光,进食的动作变慢,吞下嘴里的肉之后,他舔干净嘴角的残血,缓缓把手放了下来。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江洛一一眼。
月光照在他的侧影上,露出骨节明显的脊椎,显得他那样高大,又那样清瘦。白晃晃的月光洒在他颈间的银色颈圈上,闪出一圈幽暗的光芒。江洛一清晰的记得,格斗场上,她利用这些束缚住他四肢的铁环和颈环,一次次重击他。
江洛一闭了闭眼睛,微微叹气,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放在他手里。
赤瞳傻傻的看着江洛一,本能的把手里的食物往嘴里送。他没有吃过此类的食物,品尝不出食物的好坏与否。第一次见到江洛一的时候,她坐在石头上吃这种食物,他那时候饿极了,又不敢乱动怕引起她的注意,只能傻傻的看着她吃东西。
然后她发现了自己,发现了他看那块饼干时候贪婪的眼神。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知道,她是唯一一个肯分食物给他的人。她留给自己的饼干和巧克力,他一直没舍得吃,而是贴心的放在衣服夹层里,可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饼干碎了,碎成了残渣粘在衣服上,只剩下一块化了的还包着锡纸的巧克力。
他舔了舔饼干残渣,笑了,原来这是她喜欢的味道。
后来,再一次见到她,她受伤了。他想要帮助她,可是又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她。
因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眼神里除了震惊,就是恐惧。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帮她弄掉了捕兽夹,她的脚流了很多血,可是她忍住了,脸色苍白的给自己包扎。
他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哪怕此刻让他替她去疼,替她去受罪他都甘之如饴。
看着赤瞳吃完饼干,江洛一笑了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觉得很冷,仿佛天气忽然由夏转冬了一样,四周都冷的仿佛结了冰。
她躺在草窝里,裹着破毛毯缩成一团。
天色渐渐亮了,江洛一在一片鸟鸣声中缓缓醒了过来。
她第一个感觉是自己口干舌燥,嗓子疼的仿佛要裂开一样,她如梦呓一样口齿不清的说:“水,简七......给我水。”
身边没有人回应,她清醒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阿罕尔山,并非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