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攻取天下
- 这里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这是一个山河碎裂的大争之世,列国争霸,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荒凉苦寒之地,内有郡守鱼肉百姓,外有蛮邦肆意掠夺,三万守军盔歪甲斜。值此之时,一个普通到和所有人一样的年轻人,来到了这个最弱小的国家,行走在这个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恶劣边城,任职边城守将。天下纷乱,必有雄主出。
- 余观鱼
种师道欣慰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吧,这有两盒点心,一盒果馅顶皮酥,一盒酥油泡螺,带回去给你母亲尝尝。”说完,从案下拎出两提盘盒递给曲端。
曲端双手接过,脸上挤出笑容,躬身向种师道行礼,转身向外走去。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灰白,心犹如一片枯叶,飘飘荡荡向深谷坠去,似乎永远到不了底,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一样,只得机械地挪着双腿。
“嘣!”一声巨响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他抬头一看,远处程风和种鱼儿正在放爆竹,不时传来种鱼儿的欢呼雀跃声。
他收回目光,发现身侧立着刚刚那两人堆好的雪人,圆乎乎的脑袋挺着尖尖的鼻子,正在咧嘴大笑。
“他们都欺负我!连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也笑话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曲端一时怒上心头,抬起一脚将雪人的头踢得粉碎。
“哈哈,让你笑,你现在没头了看你怎么笑?!没头了!哈哈!没头了!……”
曲端的兴奋戛然而止,两行清泪潸然泪下,他残酷而又坚韧的记忆,又开始纤毫毕露地为他重现那天的情景,他心若刀绞,一阵眩晕,忙扶着廊柱定了定神。
那时候他才三岁,许多事情都已记不起来了,唯独还记得那是一个凌冽的清晨,众人抬着一具棺木来叩他家门。
他的母亲开门一看,便扶棺而哭。他懵懵懂懂的,见母亲哭得那么伤心,心中害怕,扯着母亲的衣角跟着哭。从大人言语中知道棺木里躺着是他的父亲。
为首的官吏在那不停地劝慰着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常年征战驻守在外,对于他的面容,曲端已经模糊,只是依稀记得他用筷子蘸酒放在自己的嘴里,辣得自己哇哇地哭,他却在旁边哈哈大笑。
很快,棺木被摆在家里大堂,搭上了灵棚,家里的亲戚都赶来了,男女去冠束发,系上麻绳,穿上了生白绢制成的丧衣。大殓时,他的母亲强烈要求打开棺盖,再看一眼他的父亲,众人却死死不让。
最后在他的母亲的坚持下,她抱着曲端从打开的棺盖缝隙中看了父亲一眼,他却赫然发现躺在棺木里的父亲没有了头颅,据说是被夏人割去请功了。
看着无头的父亲,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困惑和惊讶,数月不会说话,每天只是紧紧地抱着母亲,这一幕永生难以忘怀,也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魇之中。
渐渐长大,他才体会到自幼失去父亲的痛苦。虽有朝廷、亲戚关照帮扶,吃穿不愁、恩荫授官,但众人怜悯的目光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他八岁时,舅父们上家门劝他母亲再嫁,他拎着擀面杖将他们赶了出去,抱着母亲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出人头地,好好孝敬她一辈子。
为了履行这句诺言,他顶着荫补的光环,却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众人都说他天资聪颖、少学多成,却不知道他天刚亮就起床看书,等家人起身有响动了,又躺下去装睡,每晚等家人都睡下来,自己偷偷起床在屋里熬练力气。
可不管他怎样努力,现在在别人眼里怎样春风得意,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当初父亲那具无头的尸身,这个事实仿佛是一根扎进心头的刺,时常刺得他流血不止、心痛不已。
正是因为如此,他时常提醒自己,必须不断奋进,只有自己爬得越高,父亲的头才越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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