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火把照映的老树林里,只能借着星月的暗淡光亮看到层层树影。
树影间,铁坨在泥地上摩擦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江月容循着这声响,在老树林中四处寻找着黎仁祖的踪迹。
不知追了多久,她终于隐约看到了一个踉跄的人影,在这片分不清方向的林间徘徊踟蹰。她握紧了手中长刀,蓄足力气,正要踏步冲杀过去,却忽然听到身边一阵风动。
一个黑影急速朝她袭来,让她心头一惊。一道寒光掠过,江月容急忙挥起长刀去挡。兵刃相交,溅起几点火星,照亮了交兵的两个人影。
四目相对的一瞬,江月容失声唤道:“秦狼……”
老树林里的一声刀响,把那疯疯癫癫的黎仁祖惊得一震,急抽回了手中绳索铁坨,向身后一片如堕虚空的夜色老林喝道:“何方妖孽!”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缓缓在老树林间漾开:“江门门主,江南鹤。”
黎仁祖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只右眼隐约见得有个人影迈着沉稳的步子,静静向他走来。他能看见,那人影的手指上,有两个指环在夜色中闪着异色寒光。
秦狼与江月容交兵一招,便退开身形,只在江月容面前摆开架势,拦住她的去路。江月容透过秦狼的肩,隐约看到了江南鹤步步向黎仁祖走去的背影。
她手中一紧,将长刀提起便要冲杀过去,却被秦狼挡在身前,伸出一只短刀与江月容对峙。
“秦狼,闪开!”江月容低声喝道。
秦狼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江南鹤!”黎仁祖挥舞起绳索铁坨,脚下步子却不觉缓缓向后撤去,“我知道你要杀天王信徒,那信徒我帮你找到了,就在这树林深处,有火把映照之处,你往前走不远便能找到……”
“要说天王信徒……黎信使,你也是天王信徒吧。”江南鹤阴冷笑道,“那龚爷不过是小角色,若我想杀他随时都能杀他。我故意留着他的命,为的就是钓上你这条大鱼。”
黎仁祖心惊:“江南鹤,你用他诱我现身!”
“这招法,是我女儿教我的。”江南鹤说着,微微转过头,向身后望了一眼。
那目光犹如一道利箭,刺得江月容心口一颤。
江月容望向秦狼,忽然想起了昨夜与黎仁祖交手落险时,秦狼适时的出现和出招后仓促的离去。原来秦狼一直埋伏在龚爷的旧宅里,便是在为江南鹤守住龚爷这个诱饵。
江南鹤收回目光,望向了眼前这个受了重伤,失了神智的反贼信使,冷冷道:“出手吧,让我也见识见识你的古怪功夫。”
黎仁祖咬住牙,忍着左眼和肩头的剧痛,把绳索层层挥起,癫狂道:“好!江南鹤,若能杀得了你,也不枉我今日受这般苦痛了!你且看我这绝学,如何取你性命!”
那绳索卷得四周狂风呼啸,铁坨在空中前后翻飞,转瞬间便已蓄了十几层力道。黎仁祖把这力道蓄至极限,身子已几乎支持不住这绳索,以至被力道裹挟着前后晃动,站立不稳。
“江南鹤,看我这一击!”他大喝一声,竭全身之力,把那铁坨朝着江南鹤面门打去。铁坨如电光火石,破风而去,隐隐有开山之势。
江南鹤却没有丝毫闪躲之意,只微微甩开右手,两眼盯住了那铁坨来路。铁坨近时,他忽然单手一动,一道飞影闪过,便用二指捏住了那铁坨后的绳索。
黎仁祖这功夫,是把力道都聚在那铁坨一端,绳索不过是被铁坨带着向前飞动罢了,本身却没有半分力气。江南鹤捏住这绳索,却滞住了铁坨,把那开山之力消解在了二指之间。铁坨像被扼住了七寸的毒蛇,只向前竭力探着獠牙,却碰不到江南鹤分毫。没过多久,力道散尽,那铁坨便软软落了下去,只剩了一道绳索捏在江南鹤手里。
“原来两广闻名的所谓夺命飞坨,也不过如此。”江南鹤冷笑道。
黎仁祖心中惊骇,自己竭尽全力的一击,竟被江南鹤如此轻易地化解了。江南鹤的功夫,可谓高深莫测,纵是在天王麾下,能与他一战的怕也没有几人!
正面交手,黎仁祖自衬没有胜算,便急忙转身要逃。却不料,身上缠绑着的这绳索,另一端还捏在江南鹤手中。他全身用力,竟也脱不出江南鹤二指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