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之后,颜卿霜这几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可是哥哥身在阵前,自己又不能跟在左右,除了担心,好似什么都做不了。
上一世的那种无力感再次出现,颜卿霜寝食难安,几日下来,竟瘦了一圈。
这几日,她寻着机会就往宸亲王府跑,白日里去多了怕被人瞧见,就索性日日晚上前去,拖着白沐尘教自己医术,搅得白沐尘好几日晚上没睡成觉了,日日叫苦不迭。
所以在这一日夜里,颜卿霜再次飞檐而下,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白沐尘简直跟见了鬼一样,惨叫出声。
“我说颜姑娘,你瞧瞧,我都憔悴成这样了,你就放过我吧,行吗?”白沐尘看着颜卿霜,欲哭无泪。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拆散了颜卿霜和凤浔生,所以这辈子,要被他们两个轮番地虐待。
“师父,你成日里也没什么事,晚上教我医术,白天你也可以接着休息啊。”颜卿霜不客气地说道。
反正她站在这里,白沐尘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就寝。
白沐尘一脸的生无可恋,“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个错误的认知,觉得我成日里没什么事?”
“难道不是吗?那师父,你成日里有什么事?”
白沐尘哑然,看向颜卿霜,“你都来了,不去看看凤浔生那小子?”
“去,马上去,您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您别想趁着我去找王爷便偷偷入睡,不然我一定会拽您起来的。”
颜卿霜说着,恢复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样子,恭敬行礼,然后转身向着凤浔生的寝宫跑去。
白沐尘听着颜卿霜的话,楞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初见面的时候,他怎么会觉得这个丫头柔弱可欺的?他何时这么不会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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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的门被轻轻推开。
软榻上,凤浔生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快步进来,脸上顿生笑意。
自从颜书畴带兵出征之后,她便夜夜前来,每次过来总是故作无理,惹得白沐尘叫苦不迭,但是凤浔生知道,她其实是心里不安,夜里睡不着,所以故意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事情一多,那些压在心里的不安感和慌乱就会暂时被挤到一边,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在看什么?”颜卿霜说话间,快步走到凤浔生身边,拿过他放到一旁的书看了一眼,“兵书?”
颜卿霜说话间,讪讪然放下了手中的书。
凤浔生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是又开始担心颜书畴了,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轻轻一拉,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轻轻环着她。
“兴许是我们多想了,你哥哥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也不是一个初涉沙场的无知之人,他有经验,军中呼声颇高,两军对战,想要害主将性命并不容易,你……”
凤浔生话未说完,颜卿霜伸出手指,轻轻封住了他的唇。
“我都明白,我就是觉得一切过于巧合了些,”颜卿霜说着,勾唇笑了笑,“不说这些了,你的伤如何了?”
“无碍了,”凤浔生说着,轻轻捏着她的下颚,“又来寻白沐尘学医来了?”
“嗯,你这几日身上有伤,便暂且先放过你。”颜卿霜说道,她的本意是说他身上有伤,便先不缠着他学武艺了。
可是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听到凤浔生的耳中却是骤然变了个意思。
“哦?那等我伤好了,霜儿准备怎样不放过我?”凤浔生大掌轻轻扣住她的下颚,柔声问道。
颜卿霜看着他,伸手抱住了他,靠在他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她记得上一世废太子并没有来的这般快,而且期间皇后还曾有过一次身孕,却意外滑胎,那次之后,御医就说了,皇后身子损伤过于厉害,以后都不会有孕了,所以后来,太子被废,景德帝想下诏立凤浔生为储君。
诏书还未正式下达,他只是寻了几个老臣商议了一番,凤浔生便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暗杀事件频出。
但是他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暗杀成功的,所以后来凤启延想出了这个一个法子。
争权之路,向来都是用鲜血铺就而成的路,每一步,都染着自己的,或者旁人的鲜血。
上一世,她没有太过于留意太后,但是她还隐隐记得,他出征之前多没多久,太后便暴毙于寿康宫中。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当时的他,兵权在握,若是他不想死,他想反,只怕景德帝都不一定拦得住。
可是景德帝夺他兵权,他认了,景德帝让他带着几万轻骑应敌,他也认了。
景德帝明知他会战死沙场,却又在他的尸身运回京都的时候,趴在尸身之上,哭得不能自已。
皇家之事,太多的身不由已,太多尔虞我诈,防不胜防。